话音刚落,角落的阴影轻轻一晃,一股森寒的气息悄然涌出。
下一瞬,虚空泛起涟漪,一袭黑袍的男子缓步现身。他身形高大,面容英俊却冷峻,双眸深邃如渊,气场压得空气都有些凝滞。随着他的现身,整间屋子霎时寒意四起,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啧啧啧,家里有鬼,就是最好的空调。”木清往后一靠,十分放松,“说吧,什么风把你吹出来了?”
因为最近老是出事,酆都大帝见了她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恨不得躲远远的,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难得出一次幽冥,羲和上神是不是要招待招待我?”酆都大帝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笑意,却透着不容亵玩的威严。
木清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道:“酆都大帝,堂堂地府之主,要招待?是需要我给你找几只鬼跳广场舞给你看吗?”
酆都大帝在木清对面坐下,“算了,你那点货色,还真不够看。鬼,我有的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尘世的广场舞之风竟然也刮进了阴间。
现在,幽冥大道两侧,到处是聚在一起跳广场舞的大爷鬼和大妈鬼。连阴兵都忍不住跟着曲调打拍子,幽冥大道上热闹非凡。
“哦。”木清应得毫无感情。
“地藏王菩萨知道我要来,让我顺便问问你,他上次托你办的事,如今有结果了吗?”酆都大帝坐得不动声色,语气却带着三分随意、七分观察。
“没有。”木清神色毫无波动,回答得理直气壮,“等明天回清灵山,我会安排夙烬去查。急什么,这才过去几天。”
“就这事?”她挑眉,语气颇为敷衍。
“当然不是。”酆都大帝淡淡道,“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特地跑来给地藏王菩萨当信差。”
他语气一转,“你让谢必安勾去的那批生魂,招了。”
木清坐直了一点,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他们说了什么?”
“说了不少,”酆都大帝看了她一眼,“但你要问他们知不知道幕后主使——怎么可能。”
“以他们的级别,接触不了太核心的东西。我可没指望你们能套出多少好东西。”木清倚在沙发上,语气凉凉,“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芝麻大点的事情,值当浪费我玩手机的时间。”
酆都大帝瞥了眼显得不耐烦的木清,轻声说道:“他们所属的组织叫‘问天教’。这教门槛极高,只有稍具修为者才能参加严格的入教考核。为了扩张势力,问天教还培养了大量没有修为的教外弟子,协助完成各种任务。教内等级森严,但具体分几级,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那些生魂都是最低级别的始修者。”
“始修者和教外弟子有什么区别?”木清挑眉,语气里透着几分讶异,“我觉醒神魂以来,碰到的全都是一身白衣,从头包到脚。那衣服本来飘逸得很,让他们穿得跟木乃伊似的。”
她以前也爱穿那样一袭白衣,觉得仙气飘飘,如仙临尘。
而如今……
算了吧,留给戏精们在舞台上发挥吧。
酆都大帝捻了捻指尖,一缕黑气在指间旋转,像是在思索用什么词语更准确一点,“服饰上没什么区别,但教外弟子只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而始修者,至少已经踏入修行门槛。我查了一下,每一个始修者的神魂上,都会留下一个朱红色的太阳印记,用来标识身份。”
“这倒是我没注意到的。”
“那些太阳印记不需要遮掩。”酆都大帝语气平静淡然,缓缓说道,“一旦你能看到那印记,说明他们已经暴露,也活不成了。那玩意儿一显形,神魂就自动焚毁,既在提醒他们身份已暴露,也在确保他们再无泄密可能。”
“神魂就自动焚毁?”木清眯了眯眼,嗤笑一声,“这可不像什么正经门派。倒是跟十几万年前那些魔宗余孽,玩得一模一样。”
焚毁神魂确实是一种彻底斩断信息链的有效手段,没有任何宽容与回旋余地,只要泄露风险出现,立刻抹杀。
这种行为冷酷、绝对,完全不讲人性和修行伦理,很符合魔道那种“以目标为唯一导向”的风格。
酆都大帝捻着指尖,语气淡淡,“毁根断魂,属于对天道的公然挑衅,没有哪个正道敢这么用。”
一切的迹象,都指向魔。
现在想来,木清隐隐抽了一下嘴角,当初抓的那些白衣人,居然连问天教的门槛都没踏进。这么久以来,自己才接触了问天教的最低阶的弟子——
真是有意思极了。
“不对,那些白衣人生魂里有一个领头的,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是同样的印记吗?”
酆都大帝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那只鬼,我还没有试,就这么一个领头的,怕玩死了,所以,还在想什么办法能撬出点东西又不弄死对方。”
“这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死了就死了呗。对方若是不能招供,相当于没有价值,留着浪费阴间空地。”
酆都大帝听罢,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他抬手在客厅中设下一道禁制,袖袍一拂,一道魂影应声浮现——正是那名领头白衣人。
面对幽冥地位最高的酆都大帝,领头白衣人的魂体深处涌起一阵浓烈的恐惧,那恐惧如寒冬冷刃,直刺心魂。
瞧见他颤抖的模样,酆都大帝微微收敛气息,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虽为魂体,那张脸依旧清晰可辨,眉骨突兀,嘴角噙着惯常的算计之意。尤其那双眼,透着狠辣与毒性,比之前更像是专为吞人心魂而生的野兽。
“光看,是杀不死人的。”木清对那双吃人的目光毫不在意,悠然换了个坐姿,慵懒又自信,“说点你知道的,拿你的命来换,如何?”
领头白衣人冷笑一声,“魂魄离体这么久,身体早被你们处理了,哪来的命可换?”
木清依旧淡笑,神色自若,轻描淡写地说道:“修道之人,魂魄重要还是肉体重要?这还用别人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