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这些都是被你们叶家害惨的人。”看着叶永成终于有点病入膏肓的样子,木清冷冷开口,声音穿透了阴魂的哭嚎声和叶家人的尖叫声。
“不……不可能……”叶永成颤抖着嘴唇,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知道叶永功的不择手段,但是没想到这个地步,涉及的人命这么多。
他以为叶永功不过是个有点修为的邪道术士,懂点风水改运、驱邪镇宅,就算有些人死于意外,那也是天命难违。可现在,一道道残魂哀嚎,邪像碎渣中血气未散——那并不是“意外”,而是赤裸裸的献祭。
那父亲……
叶永成不敢想下去。强装镇定,撑着拐杖的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目测至少百年时间,你们以为供奉阴邪神像就能保家族兴旺,孰不知这是在积累恶业。”目光缓缓掠过满厅歇斯底里的叶家人,木清声音清冷却不容置喙,有如神谕落定,“如今,反噬来临,受着吧。”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消失了,整个大厅都仿佛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只剩她高高立在那里,如审判的执刃,冷眼看尽众生。
百年?
也就是说,传闻是……真的——第四代叶家掌舵者叶修泉真的修邪道,以勾栏女的献祭,开启了叶家百年兴旺。
叶家的根,早就已经烂透了。
百年繁荣,不过是建立在无数冤魂之上的虚妄幻象。如今,这些被残害的灵魂终于等到机会,索要一个公道。
木清站在高处,白衣如雪,幽火映着她的身影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光。她轻声却清晰地道:
“你们以为逃得过天道的审判?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夜深了,四周空气仿佛更冷了几分,那些飘荡的阴魂齐齐抬头,血泪自眼眶滚落。
“你刚才问我,意欲何为?”木清往前走了一步,语调微扬,声音清冷而凌厉,“我今日来,就是要让你们叶家为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木清每说一个字,周围的阴魂便躁动几分,发出凄厉的嘶吼。
“这些不过是你养的小鬼军团!”叶永成声嘶力竭,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怒斥,“你想把他们的死,硬栽在我们叶家头上?休想!我们叶家岂会让你得逞!”
叶永成一挥手,示意身后的族人上前。然而,那些叶家人早已被阴魂吓得失了魂,恨不得跑,哪里还敢往前冲。谁的命都是命,要冲你自己冲。
小鬼军团?
行吧,这些小鬼当她下属还不够格,不过有时候,兵不在强,够多就行。
木清一挥袖,被定住的阴魂们恢复活动,猛地朝着叶家人扑去。
叶家人惨叫连连,纷纷抱头鼠窜。
叶永成见大势已去,转身就想逃跑。木清眼神一凛,一个无形的力量将他定在原地。
“想逃?”木清一步步走下祭坛,走向他,语气讥诮,“晚了。”
叶永成惊恐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绝望。
木清将手按在叶永成头上,搜魂。
过往的经历如电影放映一般,一帧一帧闪过。
松手后,叶永成也昏倒了。就倒在叶永功几步远的地方。
被结界困在大厅里的人和鬼都没有出路。
木清直接撕开空间裂缝把所有的鬼扔进去。谁来接他们,那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酆都冥殿里,终于看完公文的酆都大帝,还没来得及伸伸懒腰喘口气,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殿内骤然出现了乌泱泱一群鬼,以及瞬间闭合的空间裂缝,头痛欲裂。
怎么想的,让一只辛辛苦苦才爬到最高领导位置的鬼去干基层的活?
直接送去崔判官那里,都好过送到这里来!
羲和,除了吃大兔兔牛奶糖和胡萝卜,能不能干点人事?!
***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叶永成就隐隐察觉到,家里似乎有些地方和别人家不太一样。
比如,家中窗户终年紧闭,哪怕酷暑难耐,也绝不开一丝缝隙;比如,父亲总是神神秘秘地出入祖厅,那里几乎成了他的第二个居所。说是祖厅,其实却是禁地。
作为家中长子,叶永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但奇怪的是,他也从未被允许靠近祖厅。父亲对他说:“你只要管好公司的事,供奉祖厅神像的事不需要你掺和。”久而久之,叶永成默认了这种分工。
他曾偷偷趴在门缝上看,却只能看到一地昏暗的影子和墙上那些扭曲阴森的符文。空气中有一种潮湿而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那时候他不懂,只觉得父亲甚是古怪;越长大,心里的疑惑就越大。
直到有一晚,他梦见父亲披着一身血衣,从祖厅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了一句:
“记住,永远别进祖厅。”
他醒来时一身冷汗,而那天早晨,祖厅的门,破天荒地虚掩着。他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进去。
当天晚上,父亲罕见地带着弟弟走入了厅中。
再后来,家族兴旺,他和弟弟也顺利长大成人。他明白,家族的荣耀背后,藏着太多不能被翻出来的秘密。而他,只要稳坐叶家掌舵人之位,就足够了。
至于祖厅的秘密,他可以一辈子都不去触碰。
直到今天,他才清楚地知道,所谓神像,根本不是用来祈福的神明,而是一个邪恶的东西,是叶家用无数冤魂和鲜血供养出来的“契约之物”。
那些年父亲不让他插手,不是因为他偏爱他要保护他,而是因为弟弟才是被选中的玄学继承人。而他所在乎的商业帝国,对父亲来说,无关紧要,谁接手都行。他和弟弟的命数,在一出生时就被人算得清清楚楚。
他终于明白了,弟弟迁居岭南,不是流放,而是蛰伏。
他也终于明白,那句“永远别进祖厅”,不是劝告,而是——警告。
而他,流着叶家人的血,早已踏进那扇门,再也回不去了。
时至今日,叶永成都没有看过神像完整的样子。当初神像跟着叶永功去岭南,现在又跟着回京市。难怪叶永功一到京市就要了这么大个场地作为祖宅,他需要足够大的场地装下这尊邪像及其内充满的罪恶。
为什么叶家没有延续辉煌?
因为,继承了玄学衣钵的叶永功本应该将自己的妻子献祭,但是心有不忍的他隐瞒已婚身份另觅他处暂居,企图找到合适的人作为献祭对象。
所以即使他在邪像原有的基础上,混入了新鲜血肉和骨灰,浇铸在邪像身上,将邪像重修并扩大了一倍,也没有抵挡住那些怒气。
——报应,从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