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把符篆递给陆子钰。
陆子钰看了看朱砂基本消失的符篆,不解中带着愠怒,“昨天拿到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掉色成这样,果然是假货。”
“……”
木清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他,“朱砂是天地纯阳之气所结,以朱砂画符能够增加符力,助长神威。朱砂会褪色,是因为由朱砂所成的符篆抵挡了来自邪物的攻击。每抵挡一次攻击,朱砂就会褪色,等到朱砂完全消失,这张符也就彻底失去灵力,成为一张废纸。”
“所以,你是说——”
“那个算命先生保住了你母亲的命。”
陆子钰脑里浮现出那个算命先生的假胡须,还是难以接受。他潜意识里仍然认为只有骗子才需要乔装。
陆子钰看着床上的母亲神色凝重,“可是……”
“你母亲是被换命了。”木清随口道。
陆子钰一愣:“什么?”
“换命,”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天气,“有人用了咒术,把你母亲的命格换走了。换言之——你母亲正在替别人去死。”
“……”
这个信息太震撼,陆子钰有点缓不过来。他自幼信奉科学,是实打实的唯物主义者。
“你母亲驿马骨相,双颧骨延伸至双鬓,为贵相,眼尾之处饱满宽阔,不仅家业稳定兴旺,一生不居人下,受人尊敬。但是有人用咒术的方式,把自己的命格和你母亲的命格换了,所以,你母亲才会突然倒下,查不出来任何问题。并且,对方还设下一个小型阵法引来恶鬼,打算让你母亲魂飞魄散。”
陆子钰听着木清的话,双眸猩红,戾气暴增,似有陷入癫狂之状。
木清打了个响指,陆子钰突然感觉清醒过来,积压在心头的怒火一瞬间消散了。若是内行人看到,会发现原来缠绕在陆子钰身上的阴气消失了。
陆子钰低头沉思,下一秒猛地抬头,“你能解决?”
木清点头,语气淡淡,“分两种。一种是彻底处理,但价格贵……”
“就这个。”
木清还没说完,陆子钰就打断她的话,回答得毫不犹豫。
果然是有钱人,木清在心里点赞,爽快!
木清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口价。解决下咒的人,把你母亲的命格换回来,还有,解决在那里等待的恶鬼。”
她指了指角落。
陆子钰顺着她的手看去,角落里除了一个单人沙发,什么也没看到。
木清伸手在陆子钰眼皮上划过。
陆子珏感觉眼皮上一阵冰凉,再睁眼时,母亲的病房完全换了景象。整个房间充斥了黑气,还能看到源源不断的黑气丝丝缕缕,在往病房里聚集。
等陆子钰的眼睛适应了变化,看清楚躲在单人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影子时,陆子钰觉得自己心里有只土拨鼠在疯狂地尖叫。
颤颤巍巍地对上木清的眼睛,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木清莞尔一笑。
“那、那她为什么在抖?”陆子钰心在哀嚎,该抖的不是我们吗?虽然看着对方的状态,好像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想抖了。
木清轻拂裙摆,张扬又傲慢,“因为我太厉害了啊。”
“……”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时——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爸?”陆子钰一怔,看到父亲陆正元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黄袍道士。
那黄袍道士须发皆白,却身姿挺拔,十分清瘦,手拿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
陆父看到自家儿子陪着一个小姑娘站在病床旁,疑惑一闪而过。
“爸,这是我请来的木大师。木大师,这是我爸陆正元。”
木清嘴角微抽,忍不住道:“陆先生好,叫我木观主就行。”
这声「木大师」一出口,木清感觉自己不仅岁数倍增,还特别像天桥下面……坑蒙拐骗的老神棍。她表示,听着有点……想脱发。
陆正元打量小姑娘,虽然颇为怀疑,但也没有直接出言反驳,侧身介绍了一下旁边的人。
“这是京城白云观的元清道长。元清道长是白云观观主元敬道长的师兄,在玄学界很有威望。元清道长刚好来苏城办事,百忙之中过来一趟。”
元清道长随意地朝他们点点头,便走近病床,微微俯身盯着徐雅然的脸看。
“这……”陆子钰迟疑。他记得保姆阿姨提醒过:玄理讲究因果归一,若一事烦二主,易乱气机。
木清浑不在意,看了眼时间,便往旁边走,让出空间来。
陆子钰咽下到嘴的话,跟在木清身旁。
看了一会儿,元清道长起身,转头询问木清,“木观主,你是否看出什么异常?”
年轻姑娘一身淡绿色汉服长裙,亭亭玉立。元清道长估计她是哪个世家的小辈出来历练的,对她的回答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只有一个半小时了,元清道长应该不会在等陆夫人身上的最后一把火熄灭吧。”木清抚了抚裙摆,语气淡漠。
元清道长神色一正,她竟然看出来了。
元清道长转向陆父,斟酌了一下开口,“陆先生,尊夫人是被人下了换命的咒术,这种咒术十分险恶,处理不好,不仅尊夫人性命不保,攻击这个咒术的人也会出事,轻则修为尽失,重则魂飞魄散。且尊夫人因为被下咒术时间过长,肩上的两把火已经全灭了,头顶的生命之火也很微弱。我并没有十分把握。”
陆父听了,急了,“道长能再想想办法吗?我加钱也行,一千万不行,两千万行不行?”
本来摆好姿态准备看戏的木清,听到陆父的话,神情微滞。
一、一千万???
她出这一单两千块,人家拿一千万!!!
元清道长摇头:“这事非钱所能解。”
他说完,拱了拱手,转身走出去。
陆父赶紧跟上。
门“啪”地关上那一瞬,陆子钰心头一沉,眼底的担忧更甚。
虽然刚才木清给他开天眼的操作让他大为震撼,但一想到元清道长也说此阵极为凶险,他哪还能放心。
“木观主,我母亲她……”他忍不住出声,话音里带着不安。
病房内沉默片刻,木清似笑非笑地看了陆子钰一眼,“你们家真有钱。”
陆子钰:“……”
木清未再多言,捧着那枚尚在滴血的心步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