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一旁的孙傅发出冷笑。
“别说胡话,赵官家怎么可能是哑巴。”
“哎,真相大白,将此人治罪!”
曹辅赶忙打断孙傅发言:“孙尚书,可是......可是此人对于宫中之事,对答如流。”
“怎么个对答如流法,他不是哑巴吗?”赵煊内心升忽而腾起紧张感。
做贼心虚的家伙才会心情急躁,赵煊就是如此。
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魂穿的是赵桓本人身体,怎么还会出现第二个赵桓?
莫非是哪个皇子整他?
此时曹辅献上一纸。
“官家,臣有三问,此状正是此人作答笔记。”
赵煊抓过来,见纸张上的笔迹秀丽,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模样,有鼻有眼,不是普通百姓家。
状上第一问:汝为何人。
答,吾乃道君皇帝长子,母为惠恭皇后王氏,政和五年获封的皇太子赵桓!
这正是宋钦宗的基本信息,是个人都知道,不能辨别。
继续二问:皇后、内宰、入内内侍都都知名讳。
答曰,皇后朱氏名琏,内尚书宋淑媛,副田芸芳,都都知朱守忠。
皇后、内宰甚至副宰名字都对,唯独都都知的名字不对,赵煊指出来给众人:“诸卿请看,此人记错都都知名字,极大可能是乡野之间得宫闱秘闻,信以为真,到此诓骗。”
内侍几人伸长脖子去看,确实不对,当今都都知不是此名。
而常年待在大内的李神仙看出问题,悄悄在皇帝耳边说道:“官家,入内内侍省确有此人名字。”
“什么,真有!”赵煊眉头拧成麻花,麻烦大了,“是谁?”
“官家可否记得年初,太学生陈东击登闻鼓,十几名学生作乱,围殴打杀内侍,死亡名单中有位内侍名叫朱拱之,其养子就叫朱守忠,不久后因病离世。”
赵煊木讷。
那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也就是说,此人的回忆停留在开封第一次被包围时。
我几天前才来到大宋,这个家伙不关我事啊,要出问题应该也是宋钦宗本人的问题。
赵煊暗骂,这些宫闱秘闻,极有可能是那次骚乱时候泄露出去,金兵再次围城,开封危在旦夕,有心之人用其使乱。
三问,当今太子为谁,太子喜何物?
这问题的答案,其实连出题者曹辅本人都不知晓,这个问题只有皇帝本人知道答案。
状上回答说,吾儿赵谌,甚喜拨浪鼓。
赵煊读此浑身颤抖,恨不得将纸张碾碎。
赵谌他见过一面,正是拿着拨浪鼓玩儿。
但现在,他决不能喜欢拨浪鼓,自己儿子喜欢什么由他来决定,就算那人所说正确,现在也是错误。
赵煊压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儿子才不喜欢什么拨浪鼓。”
“倒是喜爱书画,同太上皇一般,所以太上皇很喜欢这个孙子。”
曹辅还真是用心良苦,关于赵谌的爱好谁知晓?
问这种问题,摆明了帮助皇帝,因为标准答案由皇帝掌握。
此话一出,周围官员纷纷点头。
“此贼人居心叵测,押送大理寺审问。”
赵煊想就此结束这趟行幸,他有些身心俱疲,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王宗濋忽然出列说道:“陛下,此等大事不能匆匆了结。”
“待臣等亲自去会会他。”
王宗濋想去亲眼看看。
赵煊瞥了他一眼,摆摆手:“行,孙尚书,你也一同过去,看看那小子耍什么花招。”
两人随同曹辅,一齐拐过隔壁屋。
负责看守的士兵把他关押于一间独屋,绑住双腿,因为是个哑巴,又配了桌子,还有文房四宝,方便他利用汉字交流。
孙傅刚刚进来,借着烛火一瞧,差点没被吓死。
此人相貌竟然同赵官家长得一般无二,一个模子刻出来!
怪不得他敢自称皇帝本人,顶着这样一张脸,若是成功了呢?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人看见孙傅,激动得大喊大叫,欲要上前拽住孙傅官服,孙傅害怕,躲至一边。
王宗濋猛地拔出佩剑,那人又吓得跪地痛哭,咿咿呀呀不知所谓。
禁军首领默然,光是肉眼看,根本不能分辨,若是让此人逃出去振臂一呼......天下大乱。
他招呼曹辅道:“这种要紧时刻,决不能让此人逃出去,就算无罪,亦要严加看管!”
曹辅应声道:“殿帅,我当然明白。”
“他......被抓时,手上有没有武器?”孙傅小心翼翼询问。
“没有,身上只有一件破布......还有一块大饼。”
“这么看,是个可怜小子,想借此得一杯羹呢。”王宗濋冷笑一声,答案呼之欲出,他便转身出门,“好生处理,千万别让有心之人利用了,封锁他的任何消息。”
孙傅打了一个冷颤,随后退出。
不多时,待在原地百无聊赖的赵煊等到孙傅回来,着急地问:“如何?”
孙傅笑着回答:“官家,就是一个乞丐,长相倒是和龙颜几分神似,想以此骗些茶水,不碍事不碍事。”
闻言赵煊悬着的心是放下了。
至少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守城才是重头,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分心。
赵煊平静一会心情,左顾右盼不见王宗濋回来,便问:“王宗濋去哪里了?”
“噢。”孙傅说道,“好像有消息过来。”
“什么意思?”
疑惑间,曹辅和王宗濋一前一后进来,他们再次跪拜,曹辅率先开口:“请陛下恕罪。”
“又干嘛啊,一听这话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那人自称太上皇太子,所以臣不止告知陛下前来处理,更通知太上皇,本欲请太上皇前来辨认。”
“......”赵煊一阵无语,让老爹来认儿子确实没有问题。
只是,这个老爹会来吗?
无所谓,现在不需要他来。
“太上皇要来吗?”
如果真的要来,赵煊倒是也有兴趣会会这个艺术皇帝,不知道这个家伙和画像长不长一样?
不过赵煊还是高估他了。
王宗濋说道:“太上皇请官家诣龙德宫。”
果然,他才不来,要皇帝自己过去!
老爹要见儿子,不得不去,否则不孝。
像后来南宋孝宗,当了太上皇想见一见儿子,儿子是个精神病,又有一个强势的儿媳,死前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
大不孝。
“如此,即刻启程,龙德宫去!”
赵煊伸了伸懒腰,该碰面还是要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