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胜听得额头冒汗,急忙请张清坐下,说道:“适才多有怠慢,请将军莫怪。”
张清笑着回应:“将军言重了。
梁山贼寇横行无忌,击溃各路大军,换了是我,也得格外谨慎。”
关胜点头道:“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是否已有破敌之策?”
张清道:“贼寇得知将军率军来袭后,在水泊外围安营扎寨,沿途阻碍朝廷大军。”
“今晚轮到我值守,特意前来与将军商议。
将军可率精兵随我潜入贼寇营地,活捉梁山首领。”
“到时将军可建功立业,我也能获得朝廷赦免。”
关胜皱眉道:“将军也知,这几日我的部队一直被贼寇 * 扰,战斗力大损,今夜突袭恐怕会失利,不如再观望几日。”
张清急切地说:“时机稍纵即逝,错过就难有机会。
我手下有两名副将,丁得孙和龚旺,他们可以作为内应。”
“若再拖延,或许不是我当值,一旦石炮运到,将军如何抵挡?”
关胜沉思良久,他今日目睹梁山兵马的实力,确是非同小可,而自己麾下将士士气低迷。
即便休整数日后再战,胜算依然渺茫。
但关胜此刻最忧虑的是,张清所言是否属实。
思索片刻后,关胜开口道:“若要实施夜袭,需召回宣赞,将军暂且稍候,我去派人接他回来。”
说毕,关胜命张清留在营帐内,自己前去请宣赞与郝思文。
郝思文正值守营中,闻召后迅速赶来:“兄长有何吩咐?”
关胜简述了张清的来意,随后问道:“贤弟以为此计如何?”
郝思文沉吟片刻,答道:“值得一试。
张清出身将门,断非轻易投敌之人。”
“况且梁山兵强马壮,我军却疲惫不堪,他们已然稳操胜券,无需另设诡计。
若我军不拼死一战,终将败于梁山贼寇之手。”
二人商议未久,宣赞自营外归来。
宣赞听闻此事,言道:“既两位兄长皆认为可行,又有何好犹豫的?”
“我愿率三千精锐随张清突袭。
即便有诈,也仅是我一人冒险,二位兄长可另寻对策。”
关胜闻言摇头:“你我兄弟同进退,岂能让汝独冒锋镝?大军如今士气低迷,若再受挫,恐全军溃散。”
“不如倾巢而出,成败在此一举,只管全力冲锋,成败听天由命罢了。”
说到此处,关胜抬头望天,心中满是无奈。
三人商议妥当,宣赞与郝思文即刻召集军队,关胜返回主营与张清继续商谈。
二人正谈论梁山局势,忽闻营外一片嘈杂。
关胜不禁叹息:“营中将士多来自京东、河北等地,难免偶有争执。”
“此非将军过错!”
张清深知朝廷军制弊端,若对付乌合之众尚可勉强支撑,但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取胜殊为不易。
半个时辰后,宣赞与郝思文终于集合全部兵力。
关胜亦穿戴齐全,坐骑去铃,率领大军随张清北上。
行至中途,约半个多时辰,眼看接近梁山大营,却遇上了巡逻的梁山士卒,顿时让关胜等人紧张起来。
只听一喽啰高声质问:“前方何人?”
“不好,被发现了!”宣赞见状,拍马欲上前迎战。
“将军莫慌!”
张清急忙拦住宣赞,随即对那些喽啰说道:“我是张清,你们都跟随在我马后,无需多言。”
喽啰们认出了张清,虽心中疑惑,却也无从反驳。
关胜见巡夜的喽啰纷纷跟上张清,这才安心,指挥身后军队紧跟而上。
行至梁山大寨门前,张清拱手道:“三位将军稍待片刻,我去唤手下开启寨门,待门开之后,你们直接冲入大营,直抵徐悟锋的中军帐。”
关胜点头道:“那就多谢将军了,擒获徐悟锋,定当为将军请功。”
“不必客气!”
张清不多言,策马至寨门前,几句交谈后,寨门缓缓打开。
郝思文望着打开的寨门,此时夜色深沉,除了一些零星火光,四周尽是黑暗。
他忽然心头一紧,说道:“兄长,此中有无埋伏?”
“事到如今,即便龙潭虎穴,也须闯上一闯。”
关胜紧握青龙刀,率先冲入营寨,高声下令:“全军听令,随我杀入敌营,生擒贼首!”
“生擒贼首!”宣赞亦厉声大喝,随后纵马向前。
见关胜率军杀入营中,张清迅速带着人避开。
关胜带领士兵深入数里,发现两边营帐寂静无声,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大吼道:“不好,中计了,速退!”
哨声骤响,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伏兵,背后杀声震天。
转瞬间,关胜大军被重重包围。
关胜叹息一声,准备突围时,宣赞喊道:“兄长,你看那边!”
关胜转头望去,只见中军大帐灯火辉煌,几位梁山首领立于帐前观望。
为首的那人笑容满面,宛如看戏一般,这不正是徐悟锋吗?
徐悟锋哈哈大笑:“关将军,深夜来访,可是想加入我们?若是如此,我已备好酒席,恭迎将军共饮!”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放肆!”关胜闻之震怒,察觉退路已被封锁,毅然决然拨转马头,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关胜,你已插翅难飞,何不束手就擒?”卞祥率领部众自左翼出击,眼见关胜冲向大帐,随即策马疾驰,一枪刺去。
宣赞见状,急忙挥舞钢刀抵挡,而右侧山士奇杀至时,又被郝思文迎面拦截。
徐悟锋与许贯忠等立于帐前,面对冲来的关胜,神情镇定,谈笑间对战场局势作出判断。
关胜见众人毫无惧意,环顾四周,未见他人阻拦,正感蹊跷,忽闻马蹄下一声长鸣,自己连同坐骑陷入陷阱。
刚欲脱身,两侧涌出众多挠钩手,将其拽起并推倒在地,多人上前准备捆绑。
“不得无礼。”徐悟锋制止士兵,亲自上前扶起关胜。
关胜狼狈不堪,转头说道:“关某兵败遭擒,任凭处置。”
徐悟锋微笑回应:“关将军武艺超群,尚未尽情施展,岂能轻易言败?”
此言让关胜陷入沉思,默不作声。
宣赞与郝思文见关胜被制,顿时乱了阵脚。
林冲、縻貹联手进攻,不过三十余合便双双落网,被押至徐悟锋面前。
其他官兵目睹三人被捕,早已丧失斗志,在四面包围下,皆放下武器投降。
宣赞悲愤交加,喊道:“败便败了,我等愿速死以谢!”
此时张清上前拱手道:“承蒙将令,不敢违抗,恳请诸位宽恕。”
郝思文闻言勃然大怒:“汝因战败被捕,却使我等同陷困境,实不可饶恕。”
张清窘迫难当,哑口无言。
丁得孙见状劝道:“莫要辜负好意,若非将军设计诱敌,我方恐伤亡更重。”
关胜神情淡然,缓缓开口:“梁山兵精将勇,我等既然接下了这差事,便早已料到结局难逃。
今日兵败被俘,关某只求一死。”
宣赞与郝思文亦同时慷慨陈词:“愿与兄长相伴生死。”
徐悟锋挥手让小喽啰退下,见三人情谊深厚,不禁说道:“三位何必如此说?若将军不嫌弃我梁山势微,不妨加入我们,共同行侠仗义。”
“若是不愿,我也绝不会强留,立刻送三位离开营寨。”
张清急忙劝阻:“关将军,若你们空手而归,恐怕蔡京、高俅等人不会轻饶。”
“徐寨主胸怀坦荡,救济苍生,三位将军若能加入,也是对先祖最好的告慰!总比投靠奸佞为奴强得多。”
关胜瞥了瞥宣赞和郝思文,心想他们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即便侥幸逃脱,今后怕也难以再获重用。
自幼苦练武艺,熟读兵法,怎能辜负半生心血?先祖的荣耀,又如何能在自己手里失传?
想到此处,关胜拱手说道:“久仰徐寨主仁义之名,光明磊落!先祖教导:知己知彼,方能不负所托。”
“如今我等无处可去,愿在麾下效力。”
徐悟锋听后大喜:“关将军肯加入梁山,实乃我山寨之福。
三位将军请安心,我必妥善安排。”
关胜心中一颤,暗忖:此人莫不是另有所图?
但此时人多嘴杂,不便当面询问。
梁山兵强马壮,若真起事,恐将震动朝野。
关胜思绪紊乱,然而既已决定归顺,便如同上了贼船,此刻后悔也为时已晚,只盼是自己多虑。
片刻之后,梁山上下迅速整顿,原有一万大军,除去投降的千余人外,其余尽皆归降。
徐悟锋命人筛选,遣返老弱病残,发放盘缠,最终留下八千余名精锐,武器装备不计其数。
随着关胜这一路军队的覆灭,朝廷此次围剿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梁山接连获胜,虽然未提缴获的物资,但仅收降的俘虏就有两万多人,几乎与梁山原有兵力持平。
徐悟锋首要任务是迅速处理这些俘虏,惯用的诉苦大会自然要立刻安排。
此役大捷后,徐悟锋回山即下令设宴欢庆。
另有一喜事,刘慧娘产下一子,名为徐佑,让徐太公和徐夫人欣喜不已。
战事正酣时徐悟锋只匆匆看过,如今结束,他一回山就直奔家中。
房内,刘慧娘抱娃,陈丽卿、李师师等几人羡慕旁观,侍女伺候。
“官人,战事如何?”刘慧娘问。
“很顺利,项元镇都败了,关胜何足挂齿?让我看看儿子。”
徐悟锋坐下,望着刚出生几天的婴儿,心中百感交集。
这是他首次为人父,又逢朝廷围剿,为讨个吉利,取名徐佑,盼上苍保佑梁山也保佑爱子。
徐悟锋看了看儿子又望向妻子,生产后的刘慧娘身体尚在恢复,气色欠佳。
他搂着妻子温柔地说:“之前忙于战事疏忽了你们母子,现在总算安定,我可以多陪伴你们了。”
刘慧娘甜蜜一笑:“官人言重了,朝廷大军压境对梁山是生死大事,您全力以赴理所当然。”
“您打了胜仗,我们无所畏惧。
我不糊涂,官人不必自责。”
“娘子见解独到。”徐悟锋听后莞尔一笑。
正如刘慧娘所言,若徐悟锋真心关爱妻儿,当初大战时他最该做的并非留在身边,而是尽力击败朝廷的军队。
回顾《水浒传》中的情节,方腊、田虎、王庆三人战败后皆被押解至东京,遭受极刑。
他们的家人也未能幸免,男丁大多被杀,女性沦为营伎。
追随方腊的数十万人,更是惨遭屠戮。
如今战局已定,徐悟锋终于得以安心,能够好好陪伴妻儿。
刘慧娘依偎在丈夫怀中,问道:“官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徐悟锋答道:“先处理战俘,此次收降两万余人,除去老弱,至少可得一万五千精锐。
若能妥善安置,必能大幅提升梁山实力。”
刘慧娘继续道:“如此一来,加上招募的贫苦百姓,山寨兵力将突破五万,钱粮是否足够支撑?”
“暂且不必担忧。”徐悟锋笑着看向李师师,“多亏了你的嫁妆,否则五万大军,山寨确实难以供养。”
李师师轻笑回应:“我与两位姐姐不同,既无足智多谋之能,也未上阵杀敌,这些财物若能助官人一臂之力,便是我的荣幸。”
徐悟锋摆手道:“莫要自谦。”
随后他又道:“待整军结束,我计划攻打济州府。”
陈丽卿听闻后立刻凑近询问:“真要进攻济州府吗?”
徐悟锋肯定点头:“确有必要。”
李师师疑惑道:“官人以往从不主动攻城略地,为何今日决定攻打济州?”
徐悟锋微笑解释:“虽然山寨不缺钱粮,但这场战斗所需甚巨,需找补给之地。
过去我不动济州,是为了避免朝廷关注,如今既然已与朝廷交战,此顾虑便不再存在。”
朝廷此次出动五路大军,想必下次规模会更大。
既然已与朝廷决裂,就得加快脚步发展。
而且,济州知府高衙内欺压百姓,我计划攻下济州,将此恶人绳之以法,也算替林冲兄弟讨回公道。
话虽如此,徐悟锋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他决定不再隐藏实力,直接对抗朝廷。
刘慧娘点头附和:“官人所言甚是,如今梁山已非昔日,兵马众多,无需惧怕朝廷围剿。
既然撕破脸皮,便不必顾虑太多,趁此机会壮大自身,方能应对日后挑战。”
“我们如今已是孤注一掷,再无退路。”
李师师聪慧过人,又常伴徐悟锋左右,深知他的雄心壮志。
但她内心却十分迷茫,毕竟她只是一个妾室,对于未来并无过多设想。
她苦笑着心想,当初官人救她时,便承诺终生相随,即便失败,也无非一死罢了。
陈丽卿却不理会这些,娇嗔道:“官人,此番攻打济州,我也要去,高衙内之前对我无礼,这笔账我还未清算。”
徐悟锋笑着回应:“你想去便去吧,只是战场上务必服从指挥。”
陈丽卿笑嘻嘻地说:“官人放心,若我违抗军令,任凭官人处置。”
陈丽卿心中自有主张,梁山上谁敢动她?即使真要追究,也是徐悟锋亲自出面,而私下解决之事,她并不惧怕。
徐悟锋当然明白,陈丽卿向来机灵刁钻,在关键时候还会撒娇,让他难以应对。
或许应该考虑采取更强硬的手段。
待陈丽卿怀孕后,或许能让她安分些。
徐悟锋逗弄了一会儿儿子,起身前往聚义厅,随意扫视一圈,发现关胜正与云天彪交谈。
这两位模仿关羽的人,莫非彼此欣赏?
徐悟锋忍不住走向前,笑着问:“关将军,您与云总管相识吗?”
见到是他,两人忙行礼。
云天彪坦然道:“实不相瞒,早年我曾拜关胜之父为师,学过关家的春秋刀法,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只是多年未见。”
徐悟锋惊诧地说:“原来还有这层渊源。”
关胜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云兄竟在此地。”
徐悟锋哈哈一笑,“师兄相逢本是幸事,今晚定要痛饮!”
徐悟锋带着酒意被人搀扶回房。
刚进门便见童娇秀坐在床边,他醉眼朦胧认出了她。
“竟把她给忘了!”徐悟锋笑了笑,让随从离开,随手关门,径直走到童娇秀身旁。
童娇秀被李助带走,正巧遇到围剿,徐悟锋无暇顾及,只让人妥善安置她。
时间久了,竟差点忽略了她的存在。
说来有趣,王庆虽受罚,却非因童娇秀,本应有关联的两人如今形同陌路。
徐悟锋靠近童娇秀,打量一番后笑道:“童姑娘,在山寨过得还好吧?”
童娇秀身子僵硬,脸涨得通红,“还……还可以。”
确实不错,虽条件不如家中,但徐悟锋对她还算周到。
再说,这里还有个熟人李师师,让她不至于孤单。
徐悟锋又笑,“姑娘无需客套,梁山风光虽美,比起童大人府邸,还是逊色不少。”
童娇秀苦笑着问:“你准备如何处置我?”
东京时童娇秀从未听闻梁山泊,直到被掳至此,才发现京郊竟有这般势力。
梁山泊广阔无垠,童娇秀推测其中人数众多,绝非普通的匪寇之流。
更令她震惊的是,刚刚听闻朝廷五路大军及关胜所率的一万五千精锐都被梁山击败。
童娇秀心中暗惊,觉得自己落入这般势力中恐难脱身。
徐悟锋笑言愿助其离去,童娇秀虽惊喜却仍不信,直言他是有意戏谑。
徐悟锋坦然承认,若非童贯之女,此事或已成定局,但因身份特殊,他担心难以向同伙交代。
且放人对他并无益处。
童娇秀反驳称,父亲身为枢密使,手握军权,得知后必兴师问罪,若她从中周旋,可免灾祸。
徐悟锋却不以为然,指出童贯未必知情,即便知晓,他也无所畏惧。
童娇秀无奈叹服,认为徐悟锋决不会轻易放行,早知山中豪杰皆好此道。
徐悟锋摇头询问何人引荐,童娇秀坦言为李师师所劝。
徐悟锋闻言表情复杂,追问为何轻信。
童娇秀冷笑回应,直言自身处境已然注定,即便徐悟锋克制一时,终究难逃 ** 。
徐悟锋听罢轻咳数声,感慨童贯之女竟有如此见解。
童娇秀低眉望着徐悟锋,轻声说道:“即便你能放我离开,我也不会感到高兴。”
徐悟锋疑惑地问:“为何?难道童贯待你不善?”
童娇秀苦涩一笑:“父亲对我很好,但他执意要将我许配给蔡太师的孙子。”
“按理说,父母之命无可厚非,但那人是个愚钝之人,自幼如此,让我嫁给他,倒不如让我去死。”
“原来是这样!”
徐悟锋点点头,忽然记起书中情节,她与王庆私通,这确实是主要原因之一。
若非如此,以蔡京当时的权势,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能嫁入蔡府,童娇秀又怎会拒绝?
只因蔡京的孙子实在不堪。
换成徐悟锋自己,也不愿娶这样一个人为妻,这岂不是糟蹋自己?
童娇秀容貌出众,徐悟锋自然心生兴趣,但一想到她背后的势力,便开始思索如何利用她的关系网为自己谋利。
当前梁山虽不缺粮草,却急需盔甲与战马。
若能借助童娇秀与童贯牵线搭桥,弄到一批装备,徐悟锋定会欣然接受,甚至期望获得更多收益。
然而具体实施还需仔细筹划。
毕竟童贯位高权重,而童娇秀仅是他收养的女儿,他在意的程度尚不清楚。
察觉徐悟锋陷入沉思,童娇秀忍不住追问:“你在想什么?为何沉默?”
徐悟锋回过神来,展颜笑道:“看来,在你心中,我似乎比蔡京那个蠢孙强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