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可汗阿史那伏念与部落首领阿史那温傅联合反唐,率军寇边,北疆震动。
时任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的裴行俭,深知突厥两部虽合却各怀心思,遂定下离间之计——暗中遣人游说伏念,以“保其部族、裂土称雄”为饵,暗示温傅正私通唐廷欲独吞功劳;同时释放消息,假意“密约温傅共击伏念”。
多疑的伏念果然中计,见温傅按兵不动,误以为其背盟,两部兵马渐生嫌隙,屯营距离越拉越远。
裴行俭见状,遣左武卫将军程务挺率精骑夜袭伏念牙帐。突厥大营因内部猜忌疏于防备,程务挺一举攻克,俘获伏念妻儿老小及部族辎重。
失去软肋的伏念陷入绝境,权衡之下,竟亲缚温傅,率部众开营请降。行至军门,伏念叩首请罪:“某误信谗言,冒犯天威,今愿以温傅为贽,乞将军饶部族性命。”裴行俭念其诚心归降,当众承诺“降者免死,人畜财物悉皆保全”,一时突厥部众伏地高呼万岁,北疆之乱暂息。
孰料班师回朝后,朝堂风波骤起。宰相裴炎因嫉妒裴行俭之功,竟在李治面前进谗:“伏念、温傅狼子野心,今虽投降,恐后复叛,不杀不足以绝后患。且行俭私许免死,未奏圣裁,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李治素来优柔寡断,竟听信谗言,下旨将伏念、温傅斩于都市。临刑前,伏念回望裴行俭大营方向,长叹:
“将军言而有信,奈何天子听谗!”消息传来,北疆突厥部族皆以为唐廷背信,人心复叛,裴行俭苦心经营的和平局面瞬间崩塌。
麒麟侯府·暮春
青瓦飞檐下,铜灯摇曳着暖黄烛火。张起灵垂眸望着石案上未干的朱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麒麟纹佩——自小跟着袁天罡习文练武,他早已习惯了师父眸中藏着的万千丘壑,却独独看不懂今日这桩事。
“师父,玄鸣阁在新罗布局多年,金政明借不良人之手清剿,分明是想断了咱们的暗线。”少年嗓音清冽,抬头时撞见袁天罡负手而立的背影,玄色大氅随穿堂风扬起,露出腰间半件褪色的旧玉佩——那是当年在长安巷口捡他时便戴着的。
袁天罡转身,指节敲了敲案上卷着的新罗舆图,骨节微凸处泛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起灵啊,有些茧要自己撞破才知疼。裴行俭自以为借新罗王室内乱掺手,却不知金政明早与不良人暗通款曲。”他忽然笑了,眼角细纹里凝着几分冷意,“竹篮打水?倒不如说他本就是那只被人拎着篮子的雀儿——新罗政变,不过是棋盘上落定的第一步。”
张起灵皱眉,忽然想起前日在演武场见师父画的那幅《江海图》,波峰浪谷间藏着无数暗礁,正如此刻舆图上新罗王都那处被朱砂圈红的“金明宫”。他刚要开口,却见袁天罡抬手揉了揉他发顶,难得语气柔和:“有些局要留口气,方能引出背后的线。你且看着,待玄鸣阁残部入了倭国……”话未说完,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是不良人惯用的“夜蝠传信”。
新罗王都·子夜
金法敏被拖离勤政殿时,玄色朝服下摆扫过青石板,带出刺啦声响。他仰头望着廊下悬着的“昌宁殿”匾额——那是三年前自己亲题的,如今却在金政明手中的烛火里泛着冷光。
“父王可还记得,二十年前新罗遭百济兵临城下,是谁背着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金政明指尖擦过剑柄上的新罗王室纹章,烛火在他眼底映出暗红光晕,“您总说‘以和为贵’,可大唐不良人早已在王都布下天罗地网,玄鸣阁那些耗费我新罗国力的势力早该清除了……子民要的不是委曲求全的王,是能踏碎战乱的刀。” 金法敏看着周围的刀兵说道:“你很好,难道你以为你是第二个大唐秦王李世民吗?看着吧!你把握不住”
金政明笑了笑他挥手示意士兵退下,靴跟碾过父亲掉落的玉冠,俯身时声音轻得像片落在雪地的羽毛:“安心去偏殿静养吧,待儿臣借不良人之手清了玄鸣阁,再陪您看新罗的新气象。”殿外传来甲胄碰撞声,数百新罗士兵早已将宫殿围得水泄不通,玄色旗帜上绣着的“不良人”暗纹,在夜风里若隐若现——那是三日前袁天罡亲派的“玄字旗”,专为配合新罗政变而来。
玄鸣阁驻地·丑时
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刘祢握着染血的长老令,望着眼前被不良人砍倒的弟子尸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后传来新罗士兵的呼喝:“留活口!抓回去审玄鸣阁的海外据点!”
“走!往釜山港!”他扯断腰间象征身份的银链,甩进火里,任由火星溅上青衫。当年跟着阁主入新罗时,他们以为能借王室之争分得天下一杯羹,却不知从袁天罡在长安翻开《推背图》的那日起,这盘棋便早已落定——不良人借金政明之手清剿,不过是要逼他们这些“漏网之鱼”往预定的方向逃。
弟子们背着包袱踉跄前行,有人忽然回头:“大长老,咱们真去倭国?九菊一派向来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刘祢没说话,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密信——那是半月前收到的,落款处画着半朵残菊,正是当年脱离玄鸣阁的纱比儿梓留下的暗记。火光中,他忽然想起袁天罡那句传遍江湖的话:“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分合之间,本帅的棋,从不错步。”
日本·九菊一派驻地·阴雨初霁
青灰色的和式建筑浸在薄雾里,廊下挂着的鲤鱼旗被雨打蔫,蔫头耷脑地垂在竹帘外。上村大节盘腿坐在榻上,指尖碾着案几上那枚九菊纹银戒,听着下首玄鸣阁残部的汇报,眼皮忽然轻轻跳了跳。
“大人,新罗金政明联合大唐不良人清剿我阁,王都已被血洗!”跪地的中年人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额角伤口渗出的血混着雨水,在榻榻米上洇出深褐色的印子,“大长老刘祢说……说当年潜伏大唐玄鸣阁的纱比儿梓大人,早在几年前便下落不明,或许……或许?”
竹帘外传来雨滴坠落的声响,上村大节抬眸望向庭院里的枯山水——白砂上的波纹被雨水打乱,像极了此刻他心中的褶皱。纱比儿梓,这个在玄鸣阁名册上被画了红叉的名字,忽然在脑海里想起让她潜伏大唐没想到她却寻找到长生之秘但自此断了消息。
“下去吧。”他挥了挥手,指尖银戒磕在案几上,发出清冽的脆响,“看好这些人,莫让他们乱了分寸。”残部退下时,木屐踩过湿滑的廊板,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雨幕里。上村大节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被云雾笼罩的富士山。上村大节缓缓说道:“不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