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起灵为正使和副使陈大德为了达到此行的目的,陈大德每到一地,都用绫罗等丝织品贿赂当地高句丽官员,对他们说:
“吾雅好山水,此有胜处,吾欲观之”。
对陈大德的要求,各地的高句丽官员予以最大程度的满足,带领他四处游览。
在此过程中,张起灵,陈大德暗自留心并记下了高句丽山川地势、军事防御力量、物资及粮草储备情况。
同时,陈大德见到隋末从军滞留在高句丽的中原士兵,加以安抚,所到之处,高句丽士女夹道观看。
平壤,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始于公元前108年,中国商朝箕子曾在此建都,后历经高句丽、新罗、朝鲜等朝代更迭迭。
平壤成为高句丽首都,延续250余年,留下大城山城址等遗迹。诗人郑知常曾赞颂其“紫陌春风细雨过,轻尘不动柳丝斜”
在后世1910-1945年被日本占领,1948年朝鲜独立后定都平壤。
1950年朝鲜战争中,美军投下42.8万颗炸弹,平壤遭严重破坏,但战后迅速重建。可以说平壤这座城池也有着浓厚的历史。
贞观十五年,平壤城大门内旌旗蔽日,铁甲映着初夏的日光泛着森冷的寒芒。
荣留王高建武身披九章华服,刻意放缓马速,看着身旁神色恭谨的大唐使者张起灵与陈大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张将军且看,我高句丽勇士弯弓可射雁,执戈能断岳。\"
荣留王抬手示意,三百名精骑突然纵马疾驰,铁蹄踏碎青石板路,阵前长枪如林骤然竖起,惊起城头栖息的寒鸦。
陈大德望着寒光闪烁的刀刀阵列,余光瞥见张起灵负在身后的手指轻叩腰间长刀,心知这看似炫耀的军阵,实则暗藏震慑之意。
待军阵演练结束,陈大德借着整理衣冠的动作,压低声音道:
\"起灵兄,这平壤城高墙虽固,却似漏风之瓮。\"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地形图,\"圣上早有经略辽东之志,这般毫不设防的展示...\"
话音未落,张起灵忽然抬手按住他的手腕,深邃的眼眸掠过远处阴影中晃动的暗卫衣角,微微颔首。
当夜,渊盖苏文的军营烛火如豆。这名掌控高句丽军政大权的大对卢将密报重重拍在案上,檀木桌面震得铜雀烛台嗡嗡作响:
\"荣留王此举,无异于将平壤布防图拱手相送!\"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标注的粮仓与军寨,指甲在大同江渡口处深深掐出痕迹,\"玄鸣阁的死士该活动了,记住,要做得干净。\"
副将躬身退下时,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
渊盖苏文望着窗外如钩的残月,想起三年前与荣留王在鸭绿江畔并肩作战的场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夜风卷起案头未写完的密信,墨迹未干的\"大唐来犯\"四字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恍若凝血。
暮春的平壤城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玄鸣阁深藏于市井暗巷的楼阁外,青瓦上凝结的水珠垂落成帘。
盖亚裹紧黑色斗篷,踏着石阶穿过九曲回廊,忽闻暗处传来金铁相击的铮鸣——转角处,两名蒙面纱的女子正在演练剑招,剑光划破雾气,竟在地面凝结出霜花。
\"渊盖苏文手下盖亚,求见阁主!\"
话音未落,一道月白色身影如惊鸿掠过檐角。金胜曼手持鲛绡团扇,半张绝美容颜隐在扇后,腕间银铃轻响:\"请随我来。\"
暗格里弥漫着龙脑香,鎏金香炉中青烟袅袅。
金溪斜倚在紫檀木榻上,绯色广袖垂落如流云,额间的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血光。
当盖亚说明来意时,她正用银簪挑弄灯芯,火光骤然暴涨,将她眼底的阴鸷映得愈发清晰。
\"唐使?还有袁天罡的传人...\"
金溪指尖微颤,簪尖在铜灯上划出刺耳声响。
十年前天山一战的剧痛突然涌来,袁天罡的天罡诀扫过她肩头的灼烧感,至今仍在皮肉下隐隐作痛。她猛地握紧银簪,簪头镶嵌的黑曜石应声而裂。
盖亚见状心中一凛,表面却恭敬道:
\"大对卢说,此事需绝对隐秘。\"他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地图图谱,突然发现金溪的实力比之前更强了。
待盖亚离去,金胜曼终于按捺不住:
\"阁主,我们掌控着半岛半数暗桩,何必...\"
\"胜曼,你还是太年轻。\"金溪起身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划过高句丽与新罗的边境线,
\"渊盖苏文野心勃勃,荣留王又优柔寡断。
唯有让大唐铁骑踏破鸭绿江,我们新罗才能浑水摸鱼。\"她转身凝视铜镜中自己尚未痊愈的苍白面容,
\"至于袁天罡的传人,胜曼你通知天地玄黄四使齐出,务必将他的死,做成高句丽与大唐开战的导火索,胜曼你最近就不要来高句丽境内了。\"
金胜曼垂眸行礼,暗金护甲划过衣角发出轻响。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玄鸣阁的飞檐斗拱浇成一片墨影。这场裹挟着阴谋与仇恨的棋局,正在闪电的裂空下悄然落子。
夜幕如墨,军营深处的帅帐中,牛油烛火将渊盖苏文的身影投在牛皮地图上,宛如蛰伏的巨兽。
他摩挲着腰间错金环首刀,听着帐外士兵换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忽然冷笑道:
\"盖亚,玄鸣阁那边如何答复?\"
盖亚单膝跪地,铁甲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抬头时,烛火正巧照亮脸上新添的刀疤——那是三日前突袭靺鞨部落时留下的印记:\"回禀大对卢,金溪已应下任务。
但属下在玄鸣阁内发现蹊跷...\"他压低声音,
\"十年前她被袁天罡重伤,本以为元气大伤,可今日相见,她周身萦绕的真气竟比传闻中更为阴鸷。\"
帐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震得案上虎符微微晃动。
渊盖苏文瞳孔骤缩,指节捏得发白,掌心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图上的平壤城标记处。
他猛地挥掌击向案几,檀木桌面轰然炸裂,木屑纷飞间厉声道:\"果然藏得够深!\"
腥风卷着帐帘灌入,将烛火吹得明灭不定。渊盖苏文踱步至悬挂的高句丽军旗前,枯瘦的手指抚过旗面狰狞的白虎图腾:
\"玄鸣阁这些年羽翼渐丰,竟敢背着本对卢与新罗暗通款曲。
\"他突然扯断旗绳,军旗轰然落地,\"金溪以为借唐使之手搅乱局势,就能坐收渔利?\"
盖亚望着主帅眼中跳动的杀意,后背渗出冷汗。
只见渊盖苏文从残桌下抽出一卷密档,羊皮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玄鸣阁在平壤的据点。\"
待唐使一死,\"渊盖苏文用刀尖挑开密档,\"将这些暗桩连根拔起。金溪...就由本对卢亲自了结。\"
帐外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军营外墙的斑驳血迹。
渊盖苏文凝视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城楼,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这场关于权力与生死的博弈,他要做唯一的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