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子并不好融入,张扈深有体会。
这些权贵子弟根本就看不上野旮旯的黑风城,更不用说小小黑风城里的张扈这类人。
虽然张扈使尽了手段,才得以成为赢落尘在黑风城里的门下行走,说白了就是供住、供吃、供喝、供玩乐。
但若是没有类似公孙羽,这种赢落尘身边圈子里的人捧场,还是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姓秦的那人则阴呵呵道:“公孙兄,赌这么大,可别吓着了张扈和他的晚辈啊。”
秦纲并未特意挖苦张扈,但语气中的颐指气使和高高在上,却尽显无疑。
这种人物说出的玩笑话,令张强几人脸色发白,显然是被公孙羽下注惊着了。
元石并非是黑风城的流通货币,甚至也不是青山王城的流通货币,但是价值极高,却可以作为货币流通。
一般武者根本接触不到元石这种货币,所谓元石是以真气和真元能量凝聚而成的物质,十分沉重,小拇指大小就有一钧三十斤之重。
元石呈五色,分上下品,一般情况下只要不特意说明,都是下品之意。
元石和血金之间可以相互兑换,但是元石兑换血金价位从来都不稳定。
而在黑风城里,官方规定,一钧下品元石可兑换三千斤上品血金。
也就是说一斤元石可兑换一百斤上品血金。
不过就和上品血金兑换下品血金一样,根本就没人愿意用上品兑换下品,更不要说元石兑换血金了。
公孙羽下注五十钧元石,换算成上品血金,则是十五万斤上品血金。
在黑风城里,十五万斤上品血金,其本身的价值,绝对远远超过一百五十万斤下品血金。
下九层的一户四口之家,一月吃食的花销不会超过十斤血金。
一百五十万斤下品血金,足够养活下九层上万户人家一年的了。
张强几人虽然在黑风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们从未见过有谁,小赌一下就敢一张口押赌十五万上品血金。
几人被震的目瞪口呆,望向那些贵人,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堆血金。
尤其是宇文,惊得差点儿连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他的举动却吸引了一人的注意,惊奇的打量着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只见那人朝宇文玩味的笑了笑,然后和身边的好友低声说了起来,惹得旁边的美人送去花拳,捂嘴娇笑。
宇文此时十分激动,因为他心中的某件事,与方才公孙羽所谓的小赌一下,突然发生了交集。
这个交集,让他心里有些发虚的同时,又产生了巨大的兴奋。
兴奋劲头一过,宇文很快意识到,和这里的赌局相比,他们五家擂台的赌局,连小赌怡情都算不上。
五家擂台联合开设的赌局,他也是庄家之一,因他昨日提前做局,或许可以赢得可观的报酬。
然而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服。眼下这间宴会厅的赌局,可谓是豪赌了,极大的激起了他的赌性。此刻他宁愿成为一个赌客。
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昨日无足轻重的提前做局,竟与眼前这些权贵子弟的赌局,发生奇妙的联系。
宇文好像看到了巨大的财富,正向他涌来,一颗心激动的几乎要跳出胸腔了。
然而他不由开始有点儿担心,“现在许多赌客都知道吕风身受重伤,而吕风一旦打进了前十名。”
宇文这才意识到不妙,心想楼下的那些赌客就算发现了吕风受伤是假,也不足为虑,因为是五家擂台联合的判断。
怕就怕这里的权贵子弟较真,他们可是下了巨额赌注。
万一有人输急眼了,想了解一下吕风的情况,可太简单了。
“吕风,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赢落尘突然皱起眉头,却听姬闯回道:“殿下,此人就是那日在墨韵书斋,以姬大家的学生自称,黑风城这一届的青鳞卫学员。”
“哦”
赢落尘似才想起来是谁,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玩味的看着纸板上的赔率。
姬闯似乎猜到了赢落尘所想,故意向张扈问道:“听说此子不俗,赔率何以甚高?”
“这?”
张扈没想到姬闯有此一问,好在旁边的张强赶忙解释道:“吕风此人在青鳞卫学员里桀骜不驯,争强斗狠,昨日在青鳞卫训练场上,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打斗中重伤,至今未愈。”
“没实力,还好斗,蠢货也。”有人嗤笑道。
赢落尘点了点头,那日的情形闪过心头,心想莫非是姬大家看错了此子,不由摇了摇头。
“既然大家有此雅兴,公孙带个头,玩个尽兴。”赢落尘举杯笑了笑。
众人纷纷称是,而姬闯、张扈和张强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哼,最有玩头的才一个,还被公孙兄先下手了,光押赔率有什么意思?”
此时一人故作不悦的喊道:“要玩就玩点儿有意思的,赌他们几招能胜。”
“前头的那几个人,朱光弼、鲁远、张守一、陈长峰,各下元石十钧,我要赌朱光弼和鲁远一招胜,其他二人三招取胜。”
那人说完一一扫过对面几人,目光中尽是挑衅之色,高傲的一仰头,身子则朝身后倒去,左右两名貌美女子立马依偎过去,温言细语,笑颜如花的伺候着。
“哈哈,还是刘兄会玩,好啊我就陪你玩。”
对面一人拍案而起,目光却落在主位赢落尘的身上,道:“我赌这二人一招无法取胜,另二人两招方可取胜,赌二十钧元石。”
“我赌那个吕风必败无疑,三十钧元石。”
这人说罢,还假惺惺的对公孙羽道:“公孙兄可要看仔细了,这小子可是这里面最高的赔率。”
“我也押他,十钧元石。”
众人的兴头被公孙、秦姓、刘姓等几人挑了起来,且多是来自王城和九州的贵族子弟和宗门子弟在下注,只不过气氛热闹的过分,反而有些火药味。
姬光也跟着下注,反倒是旁边的穆少白放下酒杯,目光从姬闯和张扈身上扫过,淡淡道:“吕风那小子可真倒霉啊。”
“嘿嘿”
姬光不以为意,道:“就是图个乐,少白兄何不也买几把,万一赢了,黑风城的好酒还不任你喝。”
穆少白扫了一眼姬光,淡淡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张扈是在邀功请赏呢,那吕风身上的伤,肯定是出自他之手了。”
“哎,小地方嘛,能做到这个程度,还不失大雅之堂,已经不错了。”
姬光淡淡的笑道:“你也别小看吕风那小子,能以姬大家的学生自居,足以自傲了。”
“就怕他担不起啊。”
穆少白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觉得吕风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当姬大家的学生,他不由摇了摇头。
他刚才那点儿对弱小者被针对的同情,被姬光的两句话冲淡了。
因为穆少白突然明白了姬光话中之意。张扈之于姬光,姬光之于赢落尘,他们之于姬大家,和吕风之于姬大家,从根本上来讲,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