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敖灵的声音从敖丙身后传来，敖丙转过身，露出她的身形。
敖灵用手撑在床上，撑起上半身，捂住被烛九阴治愈后还隐隐作痛的肩膀。
她昏昏沉沉，闭着眼睛却睡不踏实，辗转间竟然听见杨戬的声音，她还以为听错了。
杨戬，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可她睁眼后，真真儿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她说不出什么感受。
“去学校纵火的人是我。”
杨戬不信：“你当时明明与我在一起。”
敖灵扯了扯嘴角，笑容苍白，“你都没发现倒锚不见了吗？”
倒锚由烛九阴的一小节龙骨幻化而成，因此才能与龙族缔结血脉联系，只有龙血能启动。
不论这个器物在谁人手中，只要某个龙族曾经启动过它，就能瞬移召回。
这也是为什么，敖丙能时刻召唤出倒锚，更别提本就是它主人的烛九阴。
“是我，穿越回了过去，盗取了八卦炉的三昧真火，在人间酿造诸多火灾。”
敖灵说了太多话，忍不住咳嗽几声，敖丙担忧地喊了她一声，她摆摆手。
“我没事。”她抬起脸，平淡地看向杨戬、
方才说的话，她全然用无所谓又淡漠的语气，营造出她无动于衷的假象。
恨我吧杨戬，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千年前结合就已经错了一次，不能一错再错。
敖丙错愕地看一眼敖灵，她把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杨戬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他咬牙，双侧下颚收紧，“那八卦炉呢，也是你推倒的？”
八卦炉倒，导致烧掉了半个兜率宫，还蔓延到了周遭别的天宫殿宇。
这还是太上老君在手机里给他打了个视频语音，哀嚎叫苦，他才知道的。
敖灵滞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敖丙开了口：“是我，我们一起去盗的天火，我最后走，我一脚踢翻了八卦炉。”
敖七全程保持沉默，她知道这些事，可无法参与。
她抬起一双手，连握拳都有些吃力，她已经法力全无，跟个废人没有区别。
但她知道八卦炉里的火是三昧真火，而这火，那个人也能制造出来。
他……经常跟杨戬形影不离。
敖七陡然想起，杨戬出现在这，不就意味着他也来了？
可这哪是他们能来的？这里是烛九阴的老巢，闯进来就是死路一条。
外面打斗声逐渐明朗，两重法力对抗相冲的沉闷声顺着过道都传进了房间。
“哪吒……”
敖七想明白后，第一时间冲出去，看到的就是哪吒嘴角流着血，被烛九阴一只手掐着脖子，升在空中。
哪吒和杨哮加起来都不够烛九阴打，哪吒正面迎上烛九阴，却被诸怀挡住。
诸怀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从空中将他打落在地，眼看那把不长眼的火尖枪就要刺穿他的胸口。
烛九阴出了手，杨哮见哪吒被勒住脖子，立马出手相助，烛九阴一根手指头就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杨哮背上像是压了千斤顶，双手撑在地上，却不能将身体撑起半分。
烛九阴站在高位上，隔空将哪吒从平地提到几米高的位置，看他就像一只蚂蚁，能轻易捏死。
诸怀阴恻恻笑一声：“你还敢嚣张？”
哪吒咳嗽一声，六臂失了力垂在身侧，敛下一半眼皮，脸上仍有桀骜与轻蔑。
“就你？”他轻挑一边眉毛，用气音，“我呸。”
明明语气不强，却能听出浓烈的不屑与小瞧。
这傲气的态度激怒诸怀，他咬紧牙关，从喉咙里挤出字：“我看你是找死！”
他看着哪吒的六只手臂，哼笑一声：“不就是仗着手比我多四只吗，我就把它砍掉，看你怎么猖狂！”
诸怀一手化刀，一跃而起，在空中划下一刀。
哪吒沉闷忍痛声骤起，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落在地上，化作一节藕，瞬间固化，风一吹，成灰而散。
敖七一出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抽一口气，惊得捂住嘴。
哪吒一只断臂切面血流不止，痛得他整个人抽搐，脸都涨红了，浑身都是血。
不仅是手臂，她看出他哪哪都是伤。
哪吒看到右侧石拱门，敖七立在那儿。
他满头大汗，额头青筋暴起，已经发不出声来，只能无声做着口型。
他想说：别看，转过去。
敖七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伤的明明是他，她却能感同身受跟着一起痛。
明明决定了要忘记他，但她还是做不到。
烛九阴不想陪他玩了，哪吒嘛，虽然难搞，但比杨戬还是容易一点。
留下来也只是个祸患，“小子，你闯到我这里来，可就没命出去了。”
烛九阴眼神一狠，抬起另一只手，手掌血气黑雾缭绕，往哪吒心口刺去，要把他一颗血红的心脏掏出来。
“不要！”
敖七尖喊一声，不知道从哪迸发出来的力量，强大力量将她承托起来。
哪吒黑瞳瞪大，亲眼看着敖七挡在了他的跟前，生生受了烛九阴的一击。
烛九阴要收手，已经来不及，手从敖七身体刺穿，活生生捅穿了她一颗龙心。
再抽出，满手的血，另一只手也松了力。
哪吒抱着敖七掉在地上，敖七浑身抽搐，四肢痉挛，眼神逐渐涣散。
哪吒说不出话来，双目赤红，抱紧了她。
看敖七嘴唇喏喏动着，想要说话，他赶紧把耳朵凑近了，想听她说什么。
敖七没有力气，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张着嘴咽了气。
一双漂亮的眼睛彻底失了光，死寂下来。
哪吒扯了扯嘴角，眼泪哗然掉落，将她抱紧在怀里。
“啊——”悲愤暴怒地仰天大吼一声。
声音凄厉哀伤，惊动了三人，匆匆跑出来看，便是看到了满身血的哪吒与敖七。
哪吒抱着失去动弹的敖七，头埋在敖七的颈窝里，浑身颤抖。
“敖七！”
敖丙想把敖七从哪吒怀里扯出来，他却推不动哪吒，哪吒受了重伤，仍死死抱紧敖七。
敖灵也不敢相信，往前走了两步，眼睛死死盯在敖七一张白纸一样的脸上。
杨戬一来就把杨哮从烛九阴的威压中解救出来，杨哮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没从刚才的一幕中走出来，说话都在哆嗦：“烛九阴……烛九阴把敖七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