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对门邻居才陪着小宇回来。他们见我们家这惨状,都劝我回凌家寨求救。可是,你们看看这外面,雪下得这么大,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出行实在是太难了。就这么步行来回一趟,差不多得花上一天的时间。”
“我心里犹豫极了,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撇下家里这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受伤,这一家子估计一个都活不了。眼瞅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小宇看着他奶奶、爸爸,还有妹妹持续高烧不退。他非说要自己去凌家寨求救,我实在拗不过他,没有办法,只好把求救旗交给了他。还好他安全到了凌云寨……呜呜呜……”
香菱这边哭得肝肠寸断,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每一声抽噎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一个极其虚弱、气若游丝的声音:“香菱呐!”这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几分缥缈与无力。
“妈!我在!”香菱听到婆婆的呼唤,顾不上抬手擦拭满脸的泪水,那泪水还在不断地滚落,滴在她的衣服上。脚步踉跄却又急切地飞奔回卧室。一进卧室,她便迅速地来到婆婆床边,一把拉住婆婆那干瘦、满是青筋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焦急又关切地说道:“妈,您醒来?您觉得怎样?”此刻的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紧紧地盯着婆婆的脸,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香菱……听我说……我是不行了,带着小宇和晨曦回……回……娘家吧,好歹……能活下去,刘洋残废了,照顾……不了你们了,我……我带他走……”香菱的婆婆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可那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与不舍,死死地盯着香菱,似乎想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
凌云峰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中满是同情与不忍。他看了看身旁的苏星月,眼神中传递着询问与求助的信息。苏星月微微皱着眉头,轻轻对凌云峰摇了摇头,那动作虽轻,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凌云峰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惆怅与沉重。他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俯下身,用温和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刘家婶子,我是凌云寨的,是来接你们去凌家寨的,刘洋大哥的腿,我们会给尽全力帮他治,您,请放心!”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略显寂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仿佛一道温暖的阳光,给这绝望的氛围带来了一丝希望。
一旁的刘洋,还处在高烧未退的虚弱状态中,整个人昏昏沉沉。或许是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哭声、说话声,又或许是心底那一丝对家人的牵挂被唤醒,他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里还带着几分迷茫与混沌,嘴唇微微颤动,轻声唤道:“香菱……”
香菱听到丈夫的呼唤,原本就悲痛的心情更加难以抑制。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病床上同样虚弱的刘洋,未等她开口说话,那泪水就已经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下。此刻的她,心中满是委屈、担忧与无助,面对丈夫和婆婆的现状,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出路。
一同躺在床上的刘婆婆,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她艰难地转过头,那动作仿佛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每转动一分,都显得无比吃力。她费力地伸出另一只手,那手在空中颤抖着,缓缓地拉住刘洋的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虚弱却又欣慰的微笑,说道:“护好她们娘仨。”这简单的几个字,饱含着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殷切期望和对儿媳、孙儿的深深牵挂。
刘洋听到母亲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费力地想要坐起来,可这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却无比艰难。他的身体刚刚一动,便牵动了受伤的腿,一阵剧痛瞬间袭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时,站在床边的一个凌家寨人连忙上前扶住他,轻声说道:“我们接你们去凌家寨。”这声音里带着关怀与善意,让刘洋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刘婆婆一手紧紧拉着儿子的手,一手拉着儿媳的手,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凌云峰众人,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托付。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努力地想要说出完整的话:“我的……儿孙就麻烦……凌……凌……”然而,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神就渐渐失去了光彩,手也缓缓地撒开了。她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仿佛完成了她人生最后的使命,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妈!”“妈!嘶!嗷!”香菱和刘洋几乎不分先后地呼唤着刘婆婆,声音里充满了悲痛与不舍。不过刘洋因为太过激动,牵动了伤腿,疼痛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这叫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在房间里回荡,让人听了心碎不已 。
屋内哭声交织,悲伤如潮水般弥漫,仿佛空气都被悲恸浸透。就在这时,一声急切的喊叫声从屋外骤然传来:“云峰哥!”那声音穿透重重哭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凌云峰神色一凛,他轻轻拍了拍香菱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迈着沉稳却又急切的步伐走出房间,来到略显凌乱的客厅。只见他目光如炬,看向来人,声音中带着沉稳与冷静,问道:“怎么了?”
“求救旗!”来人一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呼呼呼……”那急促的喘息声仿佛在诉说着他一路的急切。紧接着又喊道,“窗外!”“呼呼呼……”
来人一顿呼呼喘,断断续续说着话,很明显,他是从楼下拼尽全力、火急火燎地跑上来的,此刻气息还完全没有平复。说罢,他一把拉住凌云峰的胳膊,拽着他就往阳台窗户那里走去,同时伸手指向外面,眼神中满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