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张亮之言,李承乾心中一惊。急忙道:“走,随本王上堤坝看看。”
说完疾步向堤坝走去,窦英、李龙象等人连忙跟上。
李承乾走上堤坝,在黑夜中巡视。伸手触碰了一下修建堤坝所用的材料,发现全是用沙袋垒成。
天空劈下一道闪电,李承乾借着电光一看,堤坝长半里,高九丈。宽度却只有六丈,顶宽不过一丈,如此豆腐渣工程,根本防不住山洪。
好在如今水位不高,浑浊的河水只到堤坝一半。
这时崔楠寻了过来,躬身禀报:“禀秦王,我军斩首三千,敌军两万五千余人投降。”
李承乾点了点头,接着下令:“你带三千人,监督俘虏连夜加固河堤。”
“喏。”崔楠领命而去。
李承乾接着着下令:“李三,你去博陵传令,命裴行俭调二十万博陵军民前来行唐县,在下游勘测地形,再修一座堤坝防洪。”
“喏。”
“李龙象你领大军在上游高地扎营。”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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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彻夜不停,天明之时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下午未时,裴行俭带着二十万军民前来。于下游三里处找了一处狭窄的河道修筑第二道堤坝。
来人多是博陵郡土生土长之人,知道一旦山洪爆发,下游的博陵都会被淹没。根本不用李承乾派人监督,都卖了死力的抢修堤坝。
大雨连下三日,泒水河水位暴涨两丈。而第二道堤坝工程的进度还不到三分之一。
李承乾见此,急忙命人准备‘埽捆’。这是后世宋代发明的抢修河堤之法,把树枝、芦苇捆成圆柱,内填碎石黏土,再用绳索固定。比沙袋牢固十倍。又命人准备木桩、石头等防洪材料,以防万一。
第四日,凌晨。
昨夜雨势加大,瓢泼大雨如天河倾覆。
崔楠跪在泒水河第一堤坝上,戎装早已被泥浆染成土黄色。他颤抖着将一根刻有水位标记的木桩插入裂缝,转眼间便被湍急的浊流吞没。“水位半个时辰内又涨了七寸...“他喃喃道,嗓子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
“报——南段堤基出现管涌!”浑身湿透的亲卫跌跌撞撞跑来。
崔楠闻报,正心惊时。上游一阵轰鸣,浑浊的洪水夹杂着树木、房屋、人与动物的浮尸撞向堤坝,掀起的浪头足有三丈之高。
堤坝随之一阵颤抖!!!众人惊恐地看到,上游冲来的房梁像攻城槌般撞向堤体,夯土层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完了........”崔楠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泥泞的地上。“侯君集、张亮,你们罪该万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透雨幕,李承乾在李龙象与龙鳞卫等几十骑的拱卫下,策马而来。
“殿下快走!!”崔楠扑跪在地,“大坝随时可能决堤,你是大唐储君,我等庶民的希望,不能处于如此险地。”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南堤被冲出一道三长宽的缺口。
李龙象急忙拉住李承乾战马缰绳:“殿下快走,天威非人力所能抗拒。”
李承乾挥起马鞭打走李龙象,冷冷的道:“人定胜天!!”
接着大喝一声:“所有人听令,用‘埽捆’填堵缺口。”
“喏。”
“秦王,水流太急,‘埽捆’一丢下去就被冲走。”
“那就每人抱一捆‘埽捆’,手牵手跳入缺口组人墙。凡是跳水者三年免税,子弟入羽林学校。”
崔楠抱起一捆‘埽捆’,“殿下无需厚赏,博陵是我等的家乡,舍命抗洪是我等应做之事。”
接着大吼一声:“博陵崔的子弟,随我跳水组人墙!!!”
“保家!!”三千余名博陵崔的子弟、家将、私兵手牵着手,怒吼着跳进缺口。
有了人墙阻挡,‘埽捆’终于堵住了缺口。堤上之人不断向缺口抛掷‘埽捆’用以加固。
李承乾又命人在堤外抛石护坡,打上一排木桩,形成‘鱼鳞排桩’。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修,在付出十万埽捆、八千根木桩、上千条人命的代价,终于保住了第一道堤坝。
第二天,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明,一连下了五天五夜的大雨终于停歇。
二十万军民大礼拜谢李承乾,“多谢秦王救我等于水火。”
李承乾微微一笑:“本王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既没有扛埽捆,也没有跳激流、组人墙,何来就尔等于水火一说。”
二十万人齐声高呼:“若无殿下防患于未然,又指挥我等抗洪抢险,我等尽成鱼虾矣……”
李承乾摆手道:“保境安民乃本王份内之事,本王岂敢居功。真正有功者乃是跳激流组人墙的勇士,是他们舍生忘死才保住了堤坝。
崔楠,将随你跳激流之人登记,上报安抚使魏征。凡是跳水者免三年赋税徭役,子弟入羽林学校;死者抚恤百贯。”
堤坝上再次响起山呼海啸:“秦王仁义,博陵之福,河北山东之福,天下之福!!”
囚车中的张亮听到山呼海啸,气得仰天大骂:“老天爷,你不公啊!为何助恶龙不助某家这样的忠臣啊!!!”
用了半个多月才慢悠悠爬到山东境内的钦差大臣长孙无忌听到李承乾嘴遁博陵、抗洪救灾,尽收河北人心的消息之后,大惊。
对钦差卫队统领郭孝恪道:“传令下去,连夜奔袭清河县。趁如今清河县空虚,拿下清河崔,献给李承乾。”
郭孝恪疑惑道:“钦差大人此举是何意?难道不查李承乾谋反一事了吗?”
“还查个屁,李承乾拿下河北山东地,尽收河北山东人心已成定局。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方设法脱身,不能跟着那帮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