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营长看看满地鞭炮纸屑，又看看那个面如土色的络腮胡，突然哈哈大笑：\"好小子！你这是把敌特分子的年货都给缴了啊！\"
战士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赵卫东捂着肚子直哎哟：\"哎呦我的亲娘诶，可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要光荣了呢！\"
徐三多更是夸张，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长，您这身手，不去杂技团可惜了！\"
徐明哲哭笑不得，转头看向那个络腮胡：\"行啊，还会虚张声势？\"
络腮胡垂头丧气：\"谁知道你们解放军这么不怕死……\"
王营长拍拍徐明哲的肩膀：\"好样的！这次可立大功了！\"
他压低声音，\"孟政委刚才还在团部夸你呢，说你这连长当得，比某些营长都强！你这事做得好也不好，指标的事都是孟政委运作的，你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徐明哲看着王营长挑了挑眉。
\"全团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能折腾的！\"
王营长那巴掌拍得徐明哲肩膀生疼，却见他突然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
孙立本眼尖，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他：\"连长！你胳膊——\"
众人这才看见，徐明哲右臂军装袖子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迹顺着指尖往下滴，竟然是被子弹擦伤的！
\"医务兵！快叫医务兵！\"王营长脸色骤变，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徐明哲。
徐明哲眼前发黑，却还强撑着咧嘴一笑：\"没……没事……\"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最后一眼，是王营长冲他眨了眨左眼。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徐明哲再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试着动了动胳膊，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明哲！你醒了？\"
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猛地凑到眼前。沈净秋眼睛肿得像桃子，显然是哭了一宿。她手忙脚乱地按铃叫医生，又赶紧倒了杯水递过来。
\"慢点喝……\"她声音还带着哭腔，\"你知道我多担心吗？团里来人说你中弹昏迷，我……我……\"
徐明哲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喉咙火辣辣的感觉才缓解些。
他勉强笑了笑：\"傻媳妇，我这不是好好的……\"
话没说完，病房门被推开，白大褂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快步走进来。
\"哟，醒得挺快。\"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厚厚的眼镜。他翻开病历本，一边检查一边问：\"头晕不晕？恶心吗？\"
徐明哲老老实实回答：\"有点晕，但不恶心。\"
医生掀开他胳膊上的纱布看了看，突然笑了：\"皮外伤，子弹擦过去连骨头都没碰着。就是失血多了点，养两天就好。\"
沈净秋闻言松了口气，却见徐明哲突然皱眉呻吟起来：\"哎呦……医生……我这头怎么这么疼……\"
医生和沈净秋同时愣住。
只见徐明哲一边哼哼，一边冲医生使了个眼色。
医生推了推眼镜，又提高音量：\"哎呀！这可不妙！虽然伤口不深，但可能有中度脑震荡！需要卧床观察至少一周！\"
沈净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医生，这……\"
\"王营长特别交代过，\"医生压低声音，\"徐连长这次伤情要按标准上报。团里很重视，已经打报告申请表彰了。\"
徐明哲躺在床上，虚弱地冲媳妇儿眨眨眼。
沈净秋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在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上拧了一把：\"你个死鬼！吓死我了！\"
\"哎哟喂！\"徐明哲这声惨叫倒是货真价实，\"媳妇儿轻点！我好歹是个伤员！\"
医生和护士憋着笑退出病房，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沈净秋一屁股坐在床边，眼泪又下来了：\"你知道我接到通知时有多害怕吗？抱着鸿宇就往连部跑，半路差点摔沟里去……\"
徐明哲赶紧用没受伤的手去擦她眼泪：\"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
沈净秋瞪圆了眼睛。
正说着，病房门又被推开。王秀兰抱着小鸿宇风风火火闯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铝饭盒。
\"醒了？可算醒了！\"王秀兰嗓门大得整个走廊都能听见，\"你可把我们娘们三个吓坏了，听到受伤，我差点把锅铲扔灶膛里！你媳妇差点昏过去，可不敢在这么拼命了，知道吗？\"
小鸿宇看见爸爸，立刻在奶奶怀里扭成麻花，伸着小手要抱。
沈净秋赶紧接过孩子：\"鸿宇乖，爸爸受伤了，不能抱。\"
小家伙不乐意了，扁着嘴就要哭。
徐明哲赶紧用左手摸摸儿子的小脸：\"乖儿子，等爸爸好了带你骑大马！\"
王秀兰把饭盒往床头柜一放，掀开盖子，浓郁的鸡汤香味立刻飘满病房：\"老母鸡炖的，加了枸杞红枣，最补气血！\"
徐明哲感动得鼻子发酸：\"谢谢奶奶。\"
\"谢啥谢！\"王秀兰摆摆手，\"你可是咱们家的大英雄！刚才来医院的路上，街坊邻居都夸你呢！说你们三连抓了一窝敌特分子！\"
沈净秋一边喂孩子喝鸡汤，一边小声问：\"明哲，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
徐明哲压低声音，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说到\"炸药包\"变鞭炮那段，王秀兰笑得直拍大腿：\"哎哟我的老天爷！那敌特分子是来搞笑的吧？\"
正说笑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报告！\"是孙立本的声音。
\"进来！\"徐明哲赶紧坐直身子。
孙立本带着赵卫东、周大壮和徐三多鱼贯而入，四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两瓶罐头、一网兜苹果、甚至还有一包大白兔奶糖。
\"连长！\"赵卫东嗓门最大，\"你可吓死兄弟们了！\"
周大壮把苹果往床头柜一放：\"炊事班老周特意让带给连长的，说是他老家寄来的。\"
徐三多瘦小的身子挤到最前面，眼睛红红的：\"连长，您没事吧？\"
\"行了行了，\"徐明哲笑着打断他，\"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说说，营里现在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