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粉钻冠冕。”
周妙仪回忆起往事,浑身盈满了母爱的光辉。
“那时候我肚子里的女儿还有五个多月才出生。”
“从怀上她的时候,我就想为她设计一顶冠冕迎接她出生,我要让她做我最宝贝的公主。”
“那天这臭小子的周岁礼,我的助理刚把做好的粉钻冠冕交给我,我就放在我的手边没来得及收,就被他抓走了。”
七月的盛夏,祁府红绸铺就的紫檀木桌上,祁宋两家唯一的继承人正蜷着藕节似的小腿坐在桌子中央,穿着短袖白衬衫,西装短裤和马甲,还系着小领结,完全就是个小正太。
小祁砚琛那时候的清冷矜贵就已见端倪,小小的人儿看着围在他四周的一群大人起哄着让他抓什么东西的时候,不为所动。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多大了,无聊不无聊,难不成我抓到什么,以后真的能如愿么?”
小小的祁砚琛,眼神里有大大的不理解。
周围的人还在不断卖力喊道:“宝贝,抓这个玉如意,以后事事顺心,吉祥如意。”
“抓这个毛笔,妙笔生花,在文学上做个大才子!”
“这个,这个,法官锤,当个律师也好。”
“算盘,抓算盘,以后继承外公的家业。”
“好大儿,抓妈妈给你准备的芭蕾鞋,以后师承本老母亲的衣钵,做一名出色的男芭蕾舞演员。”
“不要抓你妈妈那个,我看过他们团里男演员的穿着,不成体统。”
说这话的是他的老父亲祁思钧,他为人古板严肃,可不想他的儿子在台上被人盯着看,某个地方简直难以直视。
宋清妤瞬间不高兴了:“哼,那是你思想龌龊,我们芭蕾是多么高雅的艺术,不懂欣赏就闭嘴。”
夫妻俩谁也不让着谁,眼看就要吵起来。
宋文钦将两人拉开:“都别吵了,让这臭小子自己选。”
“选到哪个算哪个。”
众人停下了诱哄,安静下来,都很好奇小祁砚琛会选什么。
要说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注定大富大贵,锦衣玉食,这方面肯定不需要考虑。
因此现场的抓周道具没准备什么金元宝,金钥匙之类的。
现场安静下来后,小祁砚琛滴溜着眼珠子看着面前的东西,好像一个感兴趣的都没有。
他迟迟没动手。
直到周妙仪拿了给女儿设计的冠冕回来,问宋清妤:“这小子选什么了?”
“还没选呢!”
“哦,我以为我要错过了。”周妙仪松了口气,她的肚子已经挺了起来,站着有些累。
宋清妤贴心地给她拿过来一张椅子:“你可得小心点,你肚子里可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快坐快坐。”
“你就关心你儿媳妇啊!”
周妙仪笑着说,从她怀孕知道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后,就和宋清妤约好了,将来要结成亲家,让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地长大。
宋清妤按着她的肩膀笑眯眯道:“好啦,也关心你,我给你捏捏肩。”
“这还差不多。”
周妙仪未来丈母娘的姿态端得足足的。
她准备坐下去去休息一下,哪知道这时候胎动了一下。
她赶紧又站了起来,顺便将手上的首饰盒放在了桌上去安抚肚子里的女儿。
“乖啦,宝贝,今天是砚琛哥哥的周岁礼,你是不是也激动啦,等你周岁的时候,妈妈也会给你办个party的。”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能听到她说话似的,立马就不闹了。
周妙仪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抬起手亲了下手掌心然后贴在肚皮上:“真是个乖宝宝。”
就在这时,祁砚琛终于发动了。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扫开了前面一个都不敢兴趣的障碍。
宋清妤以为他喜欢芭蕾舞鞋,眼睛都亮了。
结果还是被无情地扫掉。
老母亲的心啊,瞬间拔凉拔凉的。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扫开,只剩下宋清妤为女儿设计的冠冕。
正当大家以为要重来的时侯,小家伙突然朝着丝绒盒爬去,抓紧了盒子。
“欸?这不是道具呀!”
周妙仪耐心地解释,但没有从他手里夺回来。
只见小家伙将盒子的暗扣抠开,看到里面粉钻冠冕,直接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喜欢得不得了。
“好大儿,你可是小男生啊,怎么喜欢妹妹的东西啊?”
宋清妤感觉天塌了,她这儿子以后不会性取向有问题吧!
祁砚琛“咯咯”笑出声,跟着老妈后面学,用小指头指着周妙仪的肚子,萌化了的奶音响起:“妹妹。”
小家伙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喜欢。”
宋清妤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儿?
“这小子,该不会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他未来的媳妇儿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宋文钦笑得合不拢嘴:“我看啊,这小子从小就知道给自己找老婆。”
“我们不用操心他以后找媳妇的事了!”
周妙仪笑着挺了挺肚子:“喂,未来女婿,是不是要娶妹妹做老婆啊?”
小祁砚琛咿咿呀呀的,说话有点着急。
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娶!”
此话一出,众人大笑。
萌言萌语,可爱得要命。
周妙仪倒是豪爽:“好好好,这顶冠冕就当作你们的定情信物了。”
于是,祁砚琛喜提信物,终身大事就这么解决了。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大家算是为两个孩子做了见证,都挺期待他们长大后能喜结连理,但谁都没料到,在周妙仪刚把女儿生下来时,会发生了变故。
祁砚琛从小对这个“小媳妇”莫名有种特殊的情感。
按照原本的轨迹,就算两人长大没产生感情,他肯定也会把她当亲妹妹对待的。
只是事与愿违。
周妙仪喝了口汤,问祁砚琛:“那顶粉钻冠冕是不是还在你手上?”
“嗯,在祁家,我的卧室里。”
当年,女儿被绑架逝世,周妙仪伤心欲绝,自是想不起要收回那顶冠冕,事实上,她也不敢再碰,那顶冠冕倾注了她对女儿出生的所有期待和爱。
睹物思人,她是最痛的那一个。
她永远忘不了,画冠冕设计图时,她是怀着怎样喜悦和即将为人母的心情。
祁砚琛滚了滚喉结,轻声开口:“您要是想要的话,我让人给您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