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意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枚胸针,去年,它在港奢拍卖会上拍出了730万港币的天价,在业内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这枚胸针最吸睛之处,当属以隐秘式镶嵌工艺打造的祖母绿舞裙。
这种工艺极为复杂,需要工匠在金属底座上精心雕刻出仅0.2毫米的凹槽,再将祖母绿宝石嵌入其中,镶爪完全隐匿不见,让宝石仿若悬浮空中,灵动又奇妙。
在这精巧工艺的呈现下,祖母绿舞裙线条流畅,光泽温润,完美衬托出舞者轻盈曼妙的舞姿,仿佛下一秒,这位祖母绿“舞姬”就会跃动起来。
而且就连舞者的芭蕾舞足尖鞋,也都细心地镶上了璀璨钻石,在光线下闪烁着细碎光芒,让整个造型更加栩栩如生,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极致的奢华与精致。
从小跳芭蕾的她曾经也集邮过这个系列的其他款式,哪怕最便宜的也要百万。
但都不及她眼前看到的这枚。
周妙仪眉开眼笑地看她:“枝意,我瞧你这身姿,想必练过芭蕾吧?”
连枝意轻轻颔首:“嗯。”
“那可太好了,这枚胸针刚好衬你。”周妙仪说着话,将胸针拿到她胸前比划:“真好看。”
周妙仪当时拍下这枚胸针时,也是想留个纪念,没想到今日见到了连枝意,她刚好又会跳芭蕾,这怎么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呢?
或许是上天见她这二十五年来,整日痛苦伤心,把连枝意派到她身边,想圆了她心中的遗憾也说不一定。
周妙仪看着她,眸光慈爱,眼里涌起点点泪花。
连枝意怔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周妙仪在看自己时,目光柔和,像看女儿一样,但又充斥着无尽的哀伤。
——
晚上,连枝意拿着那枚胸针在房间里发愣。
祁砚琛站在门口,绅士地敲了敲门,嗓音清润:“我可以进来吗?”
他们四个人各睡一间房,纵使祁大少爷想粘着女朋友,到底在别人的家里,还是有所收敛。
只能在睡前来刷个存在感。
连枝意抬眼望他,唇角微扬:“难道我说不可以,你就会乖乖回去吗?”
“不会。”
祁砚琛答得干脆。
连枝意轻嗤一声。
切!她就知道。
祁砚琛大步朝她走来,挨着她在床沿边坐下:“怎么了?有心事?”
“这胸针太贵重啦。”
和他的家人接触以来,一直在收礼,还件件都是天价,连枝意心下难安。
祁砚琛揽着她的肩膀,视线盯在胸针上,语气温和:“你别想那么多,她拿我和阿珩一样看待,你算她未来的侄媳妇,收个见面礼也没什么。”
“七百三十万呢!”
连枝意拧了下眉,总觉得这样不好。
“那行,回头我把钱转给姑姑。”
祁砚琛敛了敛眸,一本正经地提出解决办法。
连枝意:“......”
“我和窈窈说好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把见面礼留下不带走就行啦。”连枝意觉得这是个最简单的办法,哪能随随便便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而且自己和祁砚琛现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周妙仪也不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姑姑。
祁砚琛抚了抚她的肩头:“姑姑要知道你们没收,会不开心的。”
“那怎么办嘛?”
这盛情难却,也是人与人之间交往最难的题。
连枝意叹了口气,身子往下塌陷了些:“要不把这些东西交给周阿姨的孩子?”
她蹙着眉,提议道。
祁砚琛闻言,脸色微沉,好长时间后才吐出一句:“妙仪姑姑没有孩子。”
“啊?”
连枝意下意识地惊讶,可她今天参观这座豪宅时,分明看到了有儿童房,粉色纱幔吊顶,水晶旋转木马摆件这些东西,还有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那种公主装修的闺房啊。
闺房的衣帽间里,还有各大品牌每一季限量款的包包,首饰,衣服鞋子,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这是豪宅里又养了一间豪宅啊!
她当时和林舒窈看到后,还很羡慕来着,这哪是衣帽间,简直把商场搬到家里来了。
哪个女孩能抗拒啊!
难道没人住吗?
那房间是谁的?
祁砚琛喉结微动,眸色渐暗:“二十五年前,妙仪姑姑的确生下了一个女儿,但在小公主出生后的第二天里,一伙儿匪徒伪装成医护人员在医院绑走了她并且索要天价赎金。”
“什么?”
连枝意听得,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才出生两天的婴儿被绑架,后果根本不敢想。
“那救回来了没有?”
祁砚琛的神色越来越不好,甚至有点难以说下去。
连枝意猜到结果可能不好。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楚,为周妙仪难过:“在交了赎金之后,小公主还是没能救回来。”
“撕票了吗?”
“病逝的。”祁砚琛的声音沉了沉:“那伙儿绑匪被抓到后,据他们交代,他们当天绑走小公主之后,可能因为她刚出生没多久,没得到好的照顾,又跟着绑匪们辗转奔波,那时他们从港城逃到冰天雪地的城市,小公主受了寒,一到目的地,他们就发现她没了气息。”
连枝意的心揪得发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那些绑匪是什么人?”
“一群亡命之徒,背后的幕后黑手,是姑父的仇敌。”
祁砚琛的声音沙哑:“当年姑父上台后,推行了一些政策,触及到了那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为了报复姑父,才掳走了小公主。”
听到这个消息,连枝意久久都没说话,心脏却是猛地一痛,她说不清原因,自己为何会这样。
好像有人拿凿子一点点地凿她的心,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开来,她感同身受得厉害。
难怪周妙仪看她和林舒窈时,会有那种慈爱又哀伤的神色。
因为她们和她的女儿同岁。
如果她的女儿还活着,也像她们这般大了吧。
身为母亲,历经十月怀胎,又经历一道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女儿,疼爱都来不及,却因为那群劫匪从此天人永隔。
可见这二十五年来,周妙仪过着怎样自责又痛苦的生活。
连枝意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轻声询问:“那些凶手受到报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