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意看着这熟悉的书法作品,心脏陡然收紧,眼前的这些都是她外公的作品,怎么会出现在宋文钦的书房里?看上去他还挺珍藏这些作品的。
想起小时侯,江修齐挥毫笔墨的场景,也想起他教自己写书法的画面,连枝意的眼眶里迅速起了一层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宋文钦看着她好像很喜欢墙上挂着的书法,开口说:“囡囡,你要是喜欢,尽管挑,我送你一幅。”
连枝意忍住情绪,回头笑了笑,又看到书桌上摆放着纸笔砚台,还有宋文钦平时练习的书法。
“外公,我也练过字。”
“真的?”宋文钦眼色一喜:“现在很少有年轻的女孩子会学书法了。”
“囡囡啊,你可以写一幅字给我看看吗?”
连枝意微微一笑:“小时候学过几年,只是皮毛。”
说话间她和宋文钦走到了书桌前,那是一张黄花梨案,上面还有个香炉,檀香袅袅。
宋文钦将一张宣纸平铺开来,抬眼看向连枝意:“无妨,你大胆写。”
连枝意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走到案前,她拿起狼毫笔,垂眸蘸墨,另一只手挽了挽袖子,悬腕落笔。
一番书写后,墨色在纸上晕开,笔走龙蛇间,一句“葳蕤繁祉,延彼遐龄。”但是字迹不似闺阁女子的娟秀,笔锋刚劲有力,自在洒脱,透着一股凌厉的筋骨。
宋文钦眉头微动,这熟悉的风格......
他抬头看向挂在墙壁上的书法,这简直一脉相承!!!
“好字!”半晌,他缓缓点头,赞许声不断:“囡囡,写的真好啊!”
连枝意搁笔轻笑:“外公,让您见笑了。”
宋文钦将她写完的字拿起细细欣赏:“你这字师承何人?”
连枝意大大方方道:“我外公。”
宋文钦惊讶地抬眸,凝视着她。
连枝意指了指墙上的书法作品,有些鼻酸道:“我外公就是江修齐。”
宋文钦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出青白,“修齐兄是你外公?”
他的声音不受控地发颤。
连枝意点了点头:“我的书法都是他老人家亲手教我的。”
“您和他认识吗?”
宋文钦将手中的字放下,唉叹一声:“是啊,年轻时,我和修齐兄在大学里就是上下铺的室友,还是多年的好友,学成之后,我回到沪城,他回了深城,虽然相隔甚远,但依旧有联系,再后来我们各自成家,都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听说他要举家搬迁到沪城来,我还挺高兴,原以为我们可以时常见面了,只是那时侯,形势动荡,我们宋家作为首富,难免成为眼中钉,我的父亲只好带着我们全家人搬到了国外。”
“这一住住了好多年,直到一切安稳,我们才从国外回来,又听说修齐兄回了深城老家颐养天年,再加上我们好多年没联系,我也就没去打扰,再后来就得知了他逝世的消息。”
“在一次拍卖会上我偶然看到他的书法作品,觉得很喜欢就拍了下来,这才知他还是国内外知名的书法家。”
“这些年,我心里不好受,为了缅怀他,就到处收藏他的作品,也想给自己一点安慰吧,毕竟我们曾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尽管时代的洪流和各自的家庭生活让我们中断了联系,可年轻时的那段友谊时光很珍贵。”
听他说完,连枝意看向墙上的书法,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挚友在牵挂着她外公。
“相信我外公在天上能感知到您对他的牵挂。”
“唉,一晃眼,他去世,我也老了。”
宋文钦感叹着:“幸好我还能见到修齐兄的外孙女,囡囡啊,咱们两家真有缘。”
连枝意认可地笑了笑。
宋清妤和祁砚琛同样觉得不可思议,惊叹宋文钦和和连枝意的外公江修齐年轻时居然还有这段友谊。
这命运啊,冥冥之中还真的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宋清妤笑着上前:“爸,江叔叔如今不在了,您可要多疼疼他唯一的外孙女啊。”
“那是自然,囡囡,以后你把我老头子当和你外公一样的看待,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负你。”宋文钦说着还特意瞟了一眼祁砚琛:“包括这臭小子!”
祁砚琛一脸无语:“怎么还包括我了?我会欺负她?”
宋文钦懒得看他:“你最好不会,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警告。”
祁砚琛:“......”
连枝意的心里却温暖得一塌糊涂。
宋文钦嫌弃地看着自家的:“猪”,决定出手帮一把:“囡囡,你要是嫁过来,我和阿妤都站你这边,边,有我们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祁砚琛轻皱眉头,将连枝意拉到自己身边,不耐烦道:“行了,是我娶老婆还是你们啊?”
“我这还没娶到手呢!,你们就一口一个站队,我听着不像好话,倒像要跟我抢老婆!”
连枝意听着他的“胡话”,想肘击了下他的腹部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
祁砚琛眉峰傲挺,口吻嚣张:“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老婆我会自己宠。”
连枝意心尖微动,怎么就扯到这么远了?
她还不是他老婆,现在连做他女朋友都没答应呢......
“瞧你这得瑟厉害的样子,人家姑娘又没答应你的追求!”宋文钦毫不留情面地泼他冷水。
祁砚琛嚣张的气焰果然败了下来。
宋文钦和宋清妤瞧他吃瘪的样子,笑得没心没肺。
从宋家离开后,回海晏澜庭的路上。
祁砚琛眉宇间的郁色渐浓:“一一,你看,外公刚才都在嘲笑我了。”
坐在副驾驶的连枝意,唇角悄然勾起,故作听不明白地答:“是吗?我没听出来。”
“连枝意!”
他忽然踩了脚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连枝意下意识地扭头看他。
祁砚琛眼底一片失落,嘴角可怜地下撇,像是被全世界辜负的小狗,神情破碎。
连枝意等着他要说的话,可等了好久他都没开口。
过了好一会,他竟然打开了车载音乐,又是那首熟悉的《水星记》。
祁砚琛直接拉动进度条,反复播放那一句。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等着和你相遇,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连枝意:“???你干嘛???”
祁砚琛不厌其烦地只重复播放这一句,幽怨的口吻:“播放我的心声不行啊?!”
连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