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大爷被他这副激动的样子弄得摸不着头脑,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耐心说道:“大概两个多小时前,那姑娘打了个车过来,我以为是哪个老师回来拿东西,可她又没有校牌,于是我出来看是什么情况,那姑娘给给了我一包点心,说她是曾经的毕业生,想进校园里看看。”
“我一瞅,这不就是当年中考第一名的那姑娘嘛,至今为止,她的照片还贴在优秀毕业生那栏里。”
“我就放她进去了。”
“看她情绪挺低落的,我怕她出事,刚才去看了一眼,她就坐在操场的观众位上,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这大晚上的好冷,你赶紧去看看,问问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祁砚琛听完大爷的话,心里愈发揪紧,连忙道了谢就往里跑去。
沪城一中很大,从门口到后面的操场,祁砚琛跑了好一会儿。
跑到操场门口时,远远地看到观众席里有个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深埋其中蜷缩在椅子上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的映衬下,身影被拉得格外单薄,显得极为落寞可怜。
祁砚琛来不及大口喘息,抬腿便朝着那道身影奔去。
终于到达了观众席,他放缓了脚步,一点点朝她走近。
夜晚的风呼呼地刮着,许是风声的缘故又或许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都没发觉他靠近的脚步声。
祁砚琛迅速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弯下腰去,轻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嗓音低哑:“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吹冷风?”
连枝意感受到身上的触感,下意识地抬头,清冷的灯光洒在脸上,卷翘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轻颤了两下,眼底先是翻涌着一丝诧异然后变得平静无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祁砚琛走到她面前,半蹲下的姿势,眸色深邃黑亮,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特裹紧了些:“一一,不是你想的那样。”
连枝意微顿,眨了下眼睛。
听见他又说:“我和沈熹棠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
连枝意恹恹地答了一句。
她的语气可把祁砚琛弄着急了,急忙握住她的手,抿了下干涩的唇瓣,情急之下,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跟她解释。
“请你相信我。”
连枝意并无半点情绪的变化:“你上次跟我说你回京城相亲,对象是她吗?”
祁砚琛怔住了,点头承认:“是,不过,那是我爸的一厢情愿。”
他忽然觉得自己怎么都解释不清了一样。
但连枝意还在望着他没移视线。
祁砚琛一直觉得自己逻辑缜密,口齿清晰,绝不会有现在这般手足无措的时刻。
死嘴!你倒是快说啊!!!
他自己都急死了。
连枝意伸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说吧。”
祁砚琛乖乖地坐上去。
只是他内心惶恐不安,连枝意这个淡定的反应不像是误会了他和沈熹棠的关系,比起误会,他更怕她是不在乎。
如果你喜欢的姑娘对你和别的女人半点吃醋的表现都没有的话,那真是大事不妙。
连枝意轻笑一声:“你紧张什么?”
“慢慢说就是了,我会耐心听的。”
祁砚琛的眼眸里燃起一丝光亮:“欸?”
“以前咱俩代表一中参加辩论大赛时,你不是挺能说的吗?还和我配合默契,击的对方辩友辩无可辩。”
连枝意歪头看他,明眸皓齿,灿烂浅笑,风吹起她的发丝,画面美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祁砚琛自嘲了一下,轻压唇角,嗓音低磁。
“我们顶多算兄妹关系,她也只会把我当哥哥。”
连枝意闻言,撇了下嘴巴,明显不信服这个理由。
男人的经典渣男语录之一。
——我只把她当妹妹~~~
呸!大渣男!
祁砚琛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说出的话怎么疯狂在雷区边缘上蹦跶。
眼看连枝意不高兴地转过去了脑袋。
他只能上手将她的脑袋掰正了过来,眼里透着抱歉和真诚:“沈家和宋家,祁家都是世交。”
“我和沈熹棠自小就认识。”
连枝意闷闷地来了一句:“哦,青梅竹马呗。”
祁砚琛简直要暴走的地步:“听我说完。”
连枝意故意不看他,唇角上翘,但没拒绝他捧她脸的动作。
“一开始长辈们是想给我们定婚约来着,但都被我和她严厉拒绝了。”
祁砚琛的大拇指指腹蹭着她的脸:“上次回京城,我爸只是旧事重提,见我没那个意思,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跟他说过了,我这辈子只喜欢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要是你不要我,那我就一辈子单身。”
连枝意心脏发紧,更多的是因为他说这番话时,眼里流露出的真挚坦诚太炽热。
“另一方面,我有那个义务和责任代替她的哥哥照顾好她。”
代替她的哥哥?
连枝意突然想起来,以前听说过,京城沈家在这一辈中有两个孩子,沈熹棠上面有个哥哥叫沈祈安。
只是天不随人愿,沈祈安自小娘胎里带来的孱弱,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纵使沈焕霖是医学圣手,最后也没能救得了这个孙子的命。
七年前,沈祈安病逝,但他死之后,捐献了全身有用的器官,手术皆由沈焕霖亲自主刀。
当时的新闻还报道过,说沈家一门大义,让大众感动不已。
“你和沈祈安关系很好?”
提起沈祈安,祁砚琛下意识地用手覆在了心脏的位置,神色变得哀伤:“他是我永远的大哥。”
他和沈祈安关系好的话,替逝去的好兄弟照顾他的妹妹也没什么。
戳到了他的痛处,连枝意有些愧疚,主动抱住了他的腰身,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着他的体温。
祁砚琛低头看着在怀里的连枝意,先是有点错愕,紧接着,一抹惊喜之色跃然于脸上,心脏也跟着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赶忙回抱住她,萦绕在鼻尖的是她身上独有的玫瑰香,他的唇瓣压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柔软:“公主殿下,我对你绝对百分百忠诚。”
连枝意闭上双眼,唇角翘起一些弧度,语气傲娇得要命:“我相信啊,我又没有误会,也没有生气,是你自己多想了。”
祁砚琛感到不可思议,捧起她的脸,口吻戏谑:“这么大度哦?”
“那你跟我说说,你手机关机,大晚上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