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急促,三两步就冲到了她面前。
连枝意目光淡漠,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你又要干什么?”
“连枝意,你就这么无动于衷?”慕叙白眼眶里染了红血丝,不甘心地盯着她:“听到可馨怀孕,我要和她结婚,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连枝意有些看不懂他,也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呢?”
慕叙白像是被狠狠击中。
看见她潇洒离开,他下意识地迈出脚步追了出来,那一刻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境,心里似乎只有一个声音,去追她。
为什么?
为什么真的要失去她时,他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很失落?
连枝意不想跟他多加纠缠:“慕叙白,你我之间的事已经结束了,从今以后就当没认识过吧。”
她满身疲累,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她根本不想踏足的地方。
慕叙白忽然攥住她的手,眼眶发红:“连枝意,从小到大,你把我当什么?”
连枝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怔,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她懒洋洋地抬眸看向他,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压抑许久的情绪。
她轻笑:“我能把你当什么?”
“一个连沪城一中都考不上的人,你觉得朋友或者是对手你能担任哪一个?”
她和慕叙白因为两个母亲的关系,所以自小就认识。
谈不上青梅竹马,也谈不上是多年挚友。
小时侯的慕叙白,胆小懦弱,爱哭,还有一身的少爷病,跟明媚肆意,敢想敢做的连枝意玩不到一块儿去的。
小学,初中,由于家里的安排,他们不得不在同一个班,即使如此,连枝意总是霸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而慕叙白不求上进,成绩总是吊车尾。
她好心帮他补课吧,他还不领情说她看不起他。
有一次,连枝意参加数学竞赛拿了奖,江婉音和程澜芳帮她庆祝,程澜芳让她把平时的学习笔记借给慕叙白学习,她照做了,第二天去学校给他时,慕叙白却把她的笔记扔在地上。
“连枝意,你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多差劲,而你有多了不起吗?”
“我告诉你,用不着!装什么助人为乐那一套!我不稀罕!”
连枝意无语至极,从那以后,她就和慕叙白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两人本就薄弱的友谊小船彻底翻了。
初升高时,她考进了沪城一中的重点班,而慕叙白只能在家里的安排下花大价钱进了私立学校,从此两人更像两条不会交叉的平行线过着各自的人生。
被她掀开过往的失败,慕叙白目光一沉。
沪城一中是百年名校,就算家里再有钱,权势再滔天也走不了任何后门,唯有靠真凭实据的成绩。
所以若是能考上沪城一中,不仅是自己的荣誉,更是全家的荣誉。
沪城的豪门圈子,上到比雄厚殷实的家世,下到比富太太们谁能拿下限量版的包包和首饰,这些都比完之后,那就轮到比下一代子孙了。
至于孩子留学啊,上国际学校啊都不是最厉害的,因为大多数家庭都有能力为孩子托举。
所以自家孩子能不能考上沪城一中,就是长脸的最直接的体现了。
可近乎苛刻的升学条件拦截了不少学生,更别说重点班了,那得将近满分的成绩和各类比赛获奖的经历才可以。
连枝意那一年不小心考上了沪城一中的重点班,还是第一名,更是历届以来为数不多的女孩子,可见在沪城的豪门圈子里,名声有多响亮。
大家都说连家的千金,莫不是文曲星转世。
读书考试厉害就算了,还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那个暑假,连枝意出尽了风头,连带着连鸿飞在各大应酬局上都被人夸赞生了个好优秀的女儿。
而慕叙白呢?沪城一中的门槛都没摸到,被关在家里反省思过整整两个多月。
“连枝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要在我面前洋洋得意吗?”慕叙白的眸底起了层厌恶之情:“是,从小你是比我优秀,可现在呢?我依旧是慕家尊贵的少爷,而你可不是当年风光无限的连家大小姐了。”
“时过境迁,这些事还没有教会你不要那么狂傲吗?你哪来的底气啊?”
连枝意冷笑一声,面上冷如寒潭,扯唇道:“慕叙白,你一直以来都没弄清楚一点的是,过去我享有那些荣光不是因为连家给我的光环,而都是靠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换句话来说,即使没有连家,我照样风光无限,而你脱离了慕家,什么都不是了。”
“我就是我自己的底气。”
慕叙白被她的话反击得语塞,瞧瞧她这副昂首挺胸的样子,还真是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那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明明心里对她离开的事不得劲,还非要和外面那些人一样,拿最刺痛她的话想为自己找寻一点面子。
站在院子里,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慕叙白的脸上,起了不少的寒意。
他看着连枝意的脸,熟悉又陌生,他知道她的美丽从不属于他,哪怕她跌落云端,他也没有靠近的机会。
慕叙白的心里涌起了一阵苦涩,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院子里的气氛凝结成冰,两人显然已经无话可说。
连枝意收回了视线,语气清淡:“慕叙白,往后的日子里照顾好芳姨,提醒她注意休息。”
“连枝意......”
他终于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轻的仿佛能被夜风吹散。
“嘀嘀嘀——”
突然一阵汽车喇叭声从门口传来,两人抬头望去。
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完美深邃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下,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冽与矜贵,他偏过头来,视线看向两人。
紧接着,车门打开,修长的腿迈下车,红底漆面的皮鞋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动作一气呵成,他阔步走来,纯黑色的风衣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尽显英姿。
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身影,连枝意的嘴角扬起了弧度:“你怎么会来?”
祁砚琛走到她身边,与她温柔对视,嗓音低沉悦耳:“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