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夫人的头靠在椅背上,从连家出来,她就陷入了忧心的状态,一言不发。
骤然听到慕叙白的话,她睁开眼睨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是连鸿飞故意给我下的套,怎么都不拦着点?”
慕叙白翘起二郎腿,姿态轻松:“奶奶,您自己愿意往里钻,我哪拦得住啊!”
“臭小子。”
慕老夫人伸出手打在了他的膝盖上,紧皱着眉头:“没什么比可馨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慕家三代单传,你父亲又早早去世,我们家人丁凋零,就算是玻璃渣子,我也得往肚子里咽。”
慕叙白笑笑:“那怎么办?这两个亿,您别指望我妈会给。”
“我知道。”慕老夫人叹了好长一口气:“我自己想办法。”
慕叙白想问她能有什么办法可想,慕老夫人只说不用他操心。
当天晚上,程澜芳得知此事,气得要死。
“妈,连鸿飞那个薄情寡义的小人活该,要不是借着阿音,借着江家,他能有今天的日子?”
“现在好了,他和蓝烟的丑闻被扒出来了是他欺骗在先,出轨在先。”
“如此小人,你还要跟他做亲家?还要给两个亿帮助他度过难关?您怎么想的啊?”
饭桌上被儿媳数落,慕老夫人直接摔了碗:“我不管那些,再说了那江婉音不也弄了个野种连枝意出来吗?”
程澜芳为闺蜜鸣不平:“我觉得阿音没错,早就不忠的男人,她难不成还要把他当成丈夫吗?她凭什么不能寻找自己的快乐?”
慕老夫人拍了下桌子,思想甚至有点迂腐:“你少在这里给我强词夺理,依你的意思,淮仁去世这么多年了,你也没男人不行了呗?我看你肯定在外也养了不少野男人了”
程澜芳面对这盆脏水,心着实被伤到了,她一个女人在丈夫去世后,苦苦撑着这个家,没日没夜地管着公司,就是想为慕家守好这份产业,到头来还要受婆婆的猜疑。
她的心比那寒冬腊月里凝结的寒冰还要冷。
程澜芳最终没说什么,回房间收拾了些行李搬了出去。
慕老夫人深知刚才的话不妥,也着实伤到了她。
这么多年,程澜芳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就是拉不下身为婆婆的脸不肯说句软话。
一周后,慕老夫人将筹集到的两亿资金交到了连鸿飞手里,有了这笔资金,连氏的困境迎刃而解。
慕叙白得知太太是把市中心那套顶级老洋房给卖了再加上其他地方的两套房产才筹齐了钱,心里难受得不行:“奶奶,您怎么能把慕家的老宅给卖了呢?”
“那房子现在又不住人,维护费用又高,卖了正好省事。”
慕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脸:“叙白啊,可馨是连鸿飞唯一的女儿,将来连家的一切还都不是你们小两口的,那何止两个亿啊。”
“咱们吃不了亏。”
慕叙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婚姻竟充满了两家人的算计。
结了婚,他真的能幸福吗?
——
这一周,连枝意都在医院陪江婉音,她的手术时间确定下来了,在三天后,由国内外在此领域享有盛名的专家沈焕霖教授主刀,边鹤扬在旁辅助。
这么个医学界泰斗的人物来给江婉音做手术,连枝意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祁砚琛的手笔。
就连边鹤扬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可以跟偶像同做一台手术,高兴地连饭都不用吃了,浑身充满了力量,要知道能在手术过程中观摩,得到沈焕霖教授指点一二的话,能胜过自己实操几百遍。
反观江婉音,这些天闷闷不乐,作为病人,她不得不想到万一失败的话,她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尽管连枝意跟她科普了沈焕霖教授的丰富经验和精湛的操刀功力,她还是害怕。
“一一,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我的手术失败的话,你就把我的骨灰送到深城,和我的父母合葬在一起。”
“妈,没有万一。”
连枝意握住她的手:“您相信我,相信沈教授,更要相信外公外婆会保佑您的。”
江婉音紧张不安,抽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眼里流转着不舍:“我当然想陪你更久一点,但你也要记住我的话,还有深城老房子里我的卧室,有个木盒子,那里有我重要的东西,万一我发生不测,你记得拿出来。”
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交代遗言,连枝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我都说了没有万一。”
“妈,您自己的宝贝,等您手术成功后,我带您去深城,您自己去拿。”
江婉音掉了眼泪:“一一......”
连枝意赶紧抱住了她:“妈,我不要您离开我,请您为了我也要加油好吗?”
江婉音何尝想离开她,看着她伤心流泪,心都要碎了。
可有些事,她怕她不说,以后都没机会了。
“一一,妈妈会努力的,不哭了啊。”
母女俩抱在一起,对手术能否成功有同样的担忧。
下午,沈焕霖医生终于抽出时间来到医院宽慰江婉音这个手术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让她们不要过于担心。
说了些术前要注意的话后,他就要离开。
没办法,他的时间太宝贵了,有太多求生的病人等着他。
连枝意将他送出门:“沈教授,谢谢您。”
沈焕霖笑得慈祥:“不用客气,我和砚琛的外公,爷爷都是故交,那孩子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开了口,我必定帮你把你母亲这个手术做好。”
连枝意不知道感谢他好,只好不断地鞠躬:“谢谢您,我妈妈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我还有病人要见,先走了。”
沈焕霖离开后,连枝意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开了,她整个人如释重负,眼眶中不由自主地涌起眼泪。
有沈教授的亲口承诺,她的心总算可以放一半了。
她开心地回到了病房。
江婉音坐在病床上对着一张照片发呆,连枝意走过去,她都没发觉。
她看见她手里的照片是之前看到的婴儿照片。
江婉音看见她进来了,神色慌张,赶紧把照片收在了枕头底下。
连枝意试探着问:“妈,您看的是我刚出生时的照片吗?”
“额......”江婉音说话开始结巴:“是......是你刚出生的照片。”
连枝意给她倒水,很随意的口吻再次问道:“那为什么照片中的婴儿鼻尖有颗痣?我并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