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或者说,这么……不客气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阮阮。阮阮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抬了起来,平静地扫过莉莉和小霞,没有反驳,没有不悦,
甚至……北雨沫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顺从?
更让北雨沫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莉莉和小霞准备拧瓶盖时,阮阮很自然地就把饮料拿了回来,
“那个,我来吧,你们别伤着手......”
她白皙的手指握住瓶盖,轻轻一旋,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然后递还给两人。
整个过程流畅得诡异。
莉莉和小霞接受得心安理得,仿佛阮阮为她们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阮阮,那个曾经连眼神都吝于给予的阮阮,此刻却像个……仆人?
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和隐隐的愤怒涌上北雨沫的心头。
她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更无法忍受莉莉和小霞这样对待阮阮,哪怕阮阮自己似乎并不在意。
“你们两个自己没手吗?”
北雨沫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莉莉和小霞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莉莉撇撇嘴: “哎呀,雨沫你那么严肃干嘛?阮阮都没说什么。”
小霞也附和道: “就是,阮阮力气大嘛,顺手的事。而且,这又不是我们求着她做的,是她自己要做的,你说是吧?”
阮阮这时才将目光转向北雨沫,那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拿起桌上最后一瓶饮料,递向北雨沫。
北雨沫看着那瓶冰凉的饮料,又看看阮阮平静的脸,再看看莉莉和小霞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雨沫,这瓶是你的......”
看着阮阮伸手递来的饮料,北雨沫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北雨沫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
她没有像莉莉和小霞那样要求阮阮帮她拧开,而是自己用力拧开了瓶盖。
阮阮看着北雨沫的动作,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沉寂。
北雨沫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冰凉的饮料,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让她觉得更加烦躁。
宿舍里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莉莉和小霞咕咚咕咚喝饮料的声音。
由于今天下午的体育课让几人十分劳累,外加刚刚那不和谐的一幕,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十分沉寂。
时间在沉闷中流逝。
没过多久,莉莉和小霞开始频繁地打哈欠,眼皮也沉重地往下耷拉。
“唔,好累……要是没有晚自习这种东西就好了……”
莉莉揉着眼睛,声音含糊不清。
“我也是……好困啊……天杀的体育老师一直拖解散时间,唔,我腿都疼了一晚上了......”
小霞已经连打了几个哈欠,连手里的饮料都差点拿不稳。
“唔......”
就连北雨沫也有点犯困,不过或许是她平常就有在练舞的原因,她的反应并没有其她人大。
“算了,作业明天再做吧,我睡觉了......”
“我也是......”
莉莉与小霞几乎是强撑着爬上了各自的床铺,头一沾枕头,没过几分钟,就传来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她们睡着了,睡得异常之快,异常之沉。
至于阮阮,则是依旧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似乎在看书,但又看着像是在打盹儿,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宿舍里大概只剩下她们两人清醒着,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又过了大约一两个小时,宿舍楼彻底安静下来,窗外只剩下夏虫的鸣叫。
北雨沫也感到一丝倦意,正准备收拾一下也上床休息时,阮阮突然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条,走到北雨沫面前,无声地递了过来。
北雨沫疑惑地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右下角是熟悉的班主任的字迹,写着:“情况属实,同意批准。班主任:王xx。”上面还盖着鲜红的班级印章。
至于上面的请假事由则是以阮阮字迹写的病假,以及......那歪歪扭扭的北雨沫的名字。
请假条?自己的?
北雨沫抬头看向阮阮。
阮阮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疑惑,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愧疚的意味,
“那个,雨沫啊,我记得你不是隔一段时间就得溜出去一回吗?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拿着这个,应该会轻松很多吧?我先让班主任签字盖章,然后再写的信息,你放心,班主任不会起疑的,毕竟我确实身体不好,都请过这么多次假了......”
北雨沫立刻推开阮阮的手。
“这可不行,要是事情败露,不就是给你添麻烦嘛?”
北雨沫连连摇头拒绝。
她确实偷偷溜出去过两次,都是为了应付自己那个闹别扭的捣蛋鬼妹妹北雨溪,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其实不用像贼一样摸出去的。
“没,没事的,雨沫,我就是想,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只是因为某些事情,导致我有些,害怕......抱歉......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把它收下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北雨沫愣住了。
她的心沉了一下,就好像对方递来的不是一张简单的请假条,更像是一把火炬,一把可能融化两人之间冰层的火炬。
“那,好吧......”
北雨沫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一张沉甸甸的病假条,放在了兜里,
“那这是不是代表,我们成为真正的朋友了?”
她起身面向阮阮,却只见阮阮红着脸,低下头——这是她第一次在阮阮脸上见到这种表情,这种带有温度的表情。
“嗯......”
阮阮闷哼一声,缓缓开口,
“那个,天很黑了,注意安全,明天没有班主任的课,可以晚点回来。”
“嗯,嘿嘿,谢啦!”
当沉重的巨石在心头落下,北雨沫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热情,
然后,在阮阮的目送下,她顺利穿过学校大门,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雨沫......谢谢你......”
阮阮低语呢喃,无声地回到了宿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