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天都住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一边帮芮芙梳顺头发，一边轻声问。
“也没什么，就陪了陪母皇和君后，大姐二姐的事对她影响挺大的，都有白头发了。”
“殿下是该多去尽孝。”晏凌顿了下，“陛下派药王谷谷主去了南境。”
芮芙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望着晏凌，“母皇还有这种人脉！那大姐姐是不是……”
如果可以，芮芙还是希望能一切如旧，晏凌担心的情况，仔细想想其实并不存在，她未来的肯定是宗师境，再加一个晏凌，哪个皇帝敢脑子抽风一次性惹两个宗师境？
当皇帝听着好听，其实想治理好一个国家，平衡各方关系，是很死脑细胞的，但凡想干出点成绩，不头秃是不可能的。
再者，芮芙也去了好几个世界了，功成名就，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一个封建社会的的皇帝，对她的吸引力真没有多大。
相比而言，如果非要卷一样，芮芙选择卷自身实力。
所以，如果大姐能好起来的话，芮芙还是希望她一直支棱，实现大姐奋斗养家，小五躺平享受的美好愿望。
“不确定。我们顺其自然等消息就好。”
转眼到了来年六月，大姐依旧没有从南境回来，二姐的伤倒是养好了，开始重新回到朝堂。
芮芙时常进宫陪伴娘亲和两位爹爹，或许是因为她大了，偶尔遇上有奏报上来，娘会拉着她一起看，问问她的想法。
一开始芮芙没看出什么，次数多了之后，她也察觉到，娘让她看的是最机要的密报，言语中偶尔的提点，教的是治国为君之道。
夏日燥热，殿中用了冰盆，母女俩都穿着轻薄的纱衫，围着软榻上的小几吃西瓜。
女帝只用一根簪子将头发挽起，并未佩戴多余装饰，一只脚搭在榻上，姿态豪放而随意。
“小五已经十六岁了，娘把姜家的小公子平安指给你为正君可好？”
女帝像是闲聊般说着。
芮芙咀嚼的动作一顿，又立刻加快咀嚼动作，咽下食物才摇摇头，“不要，我有喜欢的人。”
“哦？”女帝语气意味深长道：“姜家百年世家，又手握南境重兵，若论底蕴，只会比当年的晏家更盛，小五当真不要这么好的亲家？”
芮芙当然能明白娘话里的深意，刚刚的密报上才写，姜家的小儿子姜平安和太女关系亲近。
母皇现在却问她要不要娶姜平安，这哪里是在问她的亲事，问的分明是她要不要储君之位。
她若为储君，百年世家，手握重兵的姜家子当然坐得稳一国君后的位置。
可她若只是亲王，她娘就算再宠她，也不会给她指一门手握兵权的姻亲。
这不是宠她，而是害她，也是害了这个国家，一个有兵权的亲王，就算她自己想安分守己，她下面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芮芙顺势起身，请求道：“娘，女儿也长大了，且早已封了亲王，也是时候去封地了。”
女帝有些动容地直起身体，“小五，你不怪娘吗？”
芮芙摇头，“比起治理国家，女儿还是在武道上更有天赋，我他日成就宗师境，整个皇室还要仰仗我，无人敢动我分毫。”
“我有钱有身份有实力，一身轻松地游山玩水，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让自己俗事缠身呢？”
女帝见女儿说得真诚，也点点头，不由地松了口气。
她当然是想三个女儿都保全的，饶是她更爱小五，也不能完全舍弃大女儿。
所以她先问了小五，她若有意，这江山未来就是她的。
如果小五继位，她当然不会容不下她大姐，但芮蓁性子像她，却没她的本事也没她的命，没了储君之位，武道根基又毁于一旦，难保她不会做什么。
若是长女继位，那便能保下三个女儿，小五有能力自保，当然不怕新皇猜忌，至于老二，到时候找个由头幽禁起来就好。
女帝不是不处理老二，只是不想以通敌的罪名去处置。
自家姐妹争斗可以，用敌国来害自己的姐姐，这会让天下不容。
不止芮蕙，事情一旦被天下人知晓，整个皇室都要受影响。
女帝不会看着这种事发生，所以只会用其他的理由处置芮蕙。
“小五，你以后要好好保护你大姐姐。”女帝眼神有些悲伤。
芮芙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是药王谷谷主无功而返了。
也是，如果大姐的身体有起色，母皇不会做两手准备，让她接触政务。
芮芙从母皇的寝居乾坤宫出来，她今日已禀了就藩一事，不日就会下旨，在大姐回洛阳前，她和二姐就会去封地。
人都不在都城了，自然也不能争储位了。
却在宫道上遇到许久不见的二姐。
那次受伤确实严重，到现在芮蕙的气息都是虚浮的，只怕得再养好几年，才能把亏空养回来。
芮蕙一如既往地热情，来勾芮芙的肩膀，笑容灿烂，嘴里说着关心的话。
之前几年，二姐还会因为和大姐的争斗甩脸子，流露出几分真性情来，如今却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笑脸相迎，演一场姐妹情深了。
芮芙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冷，不动声色地避开，敷衍几句后就快步离开了。
芮蕙望着芮芙远去的背影，眼中的笑容迅速冷却。
她养病期间，小五就例行公事地送了一次礼，从未上门探望。
这并不符合芮芙一贯的作风，虽然抠搜得去明楼吃酒都舍不得，但她却是所有姊妹里最豪横的，以往谁有个小病小灾的，芮芙都是流水一样的奇珍异宝送去慰问。
手缝奇大，偏她手里的好东西仿佛无穷无尽，这次送了，下次还有更好的。
是知道了什么？
或许是做贼心虚，明明诸葛先生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任何一点不同以往的细节，都会引起芮蕙的紧张和怀疑。
虽然芮蕙对南疆蛮夷只是单纯利用，但她也知道，她用蛊虫害长姐，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芮蕙很快冷静下来，如今芮蓁远着南境，正是她发展势力的大好时机，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想到这里，她快速往乾坤宫走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