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芙说完还可可爱爱歪了下头，以体现自己的天真无邪。
李氏脸色微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也去吧，总在我身边杵着干什么？”
女儿家依恋母亲没什么，可对要顶门立户，出将入相的男子而言，却并非什么好名声。
李氏虽然偏执，但在一些事情上却很知道利弊取舍。
她不能因一时的炫耀毁了一世的荣华。
芮芙和楚砚辞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伺候的丫鬟婆子远远坠在后面。
“谢谢。”走出后院，来到与前院相连的曲水游廊，楚砚辞才轻声说道。
芮芙脸上懵懂，“谢什么？”
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言，被母亲当做物品展示炫耀，想必是难堪的吧？
举手之劳而已，何必再多提呢。
廊下挂着驱虫的草药香囊，散发着苦涩清幽的药香，楚砚辞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觉得肺腑都清凉一片，郁气都跟着被吐出去了似的。
“芙儿妹妹喜欢投壶？”楚砚辞语气不知不觉轻快起来，带着少年人的清润。
“啊？”芮芙茫然扭头，她一个现代人，哪里会投壶哟。
少女的身影撞进少年黑润深沉的眼中，被锁在了里面。
少年昳丽俊朗的容颜也如恶犬般向她扑来，撞乱她的心跳。
无论古装现代，是老是少，奇迹晏晏的脸永远有一击必杀的恐怖威力。
芮芙心中遗憾，这要是现代世界，芮芙就和他谈了，可这里是古代，她爹娘已经算很恩爱的夫妻了，可后院依旧有两房妾室，有姐姐芮若。
要是选了楚砚辞，他以后被妾室弄脏了她都没法换新的。
古代男的出轨叫纳妾，女的出轨可就是浸猪笼了，连感情破裂后各玩各的都不行。
与其面对感情这件精美瓷器破碎后的狼藉，和伤人的刀子，芮芙宁愿从未拥有过它。
虽然不理解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和方厌之过一辈子的，但方厌之至少是个接受一夫一妻观点的现代人，尚有调教的空间。
楚砚辞却是个从小接受男尊女卑、三妻四妾思想熏陶的古代人，还是勋贵子弟，十三四岁就被长辈往房里塞丫头教导房事的贵族少年。
芮芙难道要和全世界去对抗？有这功夫，还不如用系统开挂当太后，改天换日呢。
等当了太后，江山代有才人出，总有比楚砚辞好看的面首到她面前捶腿剥葡萄。
一想到身旁的少年可能已经脏了，芮芙就更没了兴趣，不动声色往边上靠了靠。
楚砚辞见芮芙眼中如流星划过般亮了一瞬，又很快熄灭下去，就知道至少自己这副皮囊是讨人喜欢的。
至于为什么又很快失去了兴趣，楚砚辞觉得可能是看伯府落魄，也可能是看他母亲不好相处。
虽然现在看来，昌义伯府门第要比户部郎中的芮家高许多，可芮建洲正值壮年，又颇为得用，为官十年，三次升迁，如今入了户部，又兼理盐务，未来登阁拜相也未可知。
她的兄长芮桓也是天纵奇才，如今未及弱冠，却已有了举人功名，明年下场，必然是一次登科。
芮家恰似那初升朝阳，日后只会越升越高，越来越灿烂盛大，而伯爵府却早已日薄西山，只固执撑着最后一点余晖不肯落下。
大约只有他母亲会觉得，合该芮家来讨好她这尊贵的勋贵宗妇。
可若当真如此自信，又何必拉着他四处招摇呢？
别人家的掌珠，选亲家自然是选人品家世都好的，必不会选个难相处的婆婆，让女儿受罪。
楚砚辞越想越悲观，越想越难过，他母亲怎么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呢？如果母亲性格好些，让她去府上提亲，芮家想必也会考虑一下。
虽然伯府是没落了没错，可他也会读书上进的，芮家大哥是17岁中举，他去年考中的时候还没过十五岁生辰呢。
虽然昌义伯府的门第是低了点，但如果婆母慈和，他也努力的话，三占其二，岳父岳母想必会考虑让芙儿嫁给他。
可是母亲偏偏是那样，在摆脱母亲掌控之前，楚砚辞甚至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对芮芙动了心。
楚砚辞知道自己母亲是怎样的人，自己作为儿子，被她折磨无话可说，可却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也遭受一样的痛苦和折磨。
他甚至不敢让芮芙和她的家人知道他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人。
只希望母亲能藏好一点，在他正式提亲前，千万不要做什么让芮家不高兴的事。
想了一路，原本明快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害怕被人看出端倪，楚砚辞也不敢在主动搭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往芮芙的方向挪了一步，稍微拉近一点两人的距离。
但也只敢进一步而已，楚砚辞既怕芮芙觉得他轻浮孟浪，又怕对她的闺誉有影响。
刚接近各家公子聚集的露松小园，就听得阵阵叫好声。
芮桓出生时家中尚未发迹，小时候也是村里上树掏鸟蛋，下田摸鱼虾的一员。
等五六岁能启蒙了，他爹又开始一路高中，芮桓作为长子，自然是家里为数不多的资源都用到了他身上。
读书写字，君子六艺，一样都没落下。所以芮桓是雅的俗的都能玩儿，还都玩的转。
遇上好文学好读书的，芮桓能引经据典和人聊，写诗作赋不在话下；要是个好动的，投壶射箭也是说来就来；要实在是个文武不通的纨绔，芮桓还能和人一起斗蛐蛐，并用自己儿时多次亲自下场的战绩和经验把一个个小虫子掰开了揉碎了和对方说道。
让对方对他引为知己，甘拜下风，甚至想要拜师。
芮家虽刚入京不久，但只要芮桓能接触到的圈子，芮桓都已经完美融入。
这才有了芮桓带着年龄跨度超过十岁的各家小公子一起其乐融融的场面。
芮芙俩人虽然是后来，但有芮桓带着，也很快和大家玩了起来。
尤其芮芙，作为在场唯一的女郎，又生得鲜妍明媚，性格大方讨喜，小公子们都让着她，很有点众星捧月的样子。
奈何实在手生，小公子们都放海了，芮芙这个第一次玩投壶的人始终没赢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