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盖在了我的手背上，安静地缩在被窝里。
看懂这页的最后一个封印术后，我心满意足地合上了书。
感觉离解开封印不远了。
可我又没有查克拉。
我忽然想到了远在封印空间里的0136。
她那具身体这么厉害，肯定有能力帮我解开封印。
明天把阿修罗支开就行了。
我放下话本，吹灭了烛灯。
还有点光亮的屋子里瞬间就陷入了黑暗，只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的话还能勉强视物。
我刚收拾好躺下，阿修罗就立马缩到了我的怀里来。
我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们四五岁的时候就被父亲要求分开睡了。
我对此无所谓，但阿修罗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吵闹了好久，最后被父亲训斥了一顿后才红着眼睛，抽抽搭搭地回了新腾出来的房间。
我还记得他那天晚上抱着被褥，又偷偷跑到了我房间里来。
他说他怕黑。
阿修罗的泪水似乎无穷无尽，那时候的他没经过我的同意，抽噎着钻进了我的被窝抱着我泣不成声，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当时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
当时阿修罗的抽噎声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也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甚至担心他的声音太大吵醒父亲，便轻轻捂住了他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闭了嘴，但肩膀还是不受控制地颤着。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抱住了他。
“好啦，以后你就偷偷来找我，父亲不会发现的。”
“可父亲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和姐姐一起睡了……”
“你现在才多大啊，没关系的，等你什么时候不怕黑了，什么时候才自己睡。”
“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当时只想着让他赶紧安静下来，并没想到后面父亲发现这件事后，阿修罗又被骂了一顿。
父亲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那时候我再安慰他，说我去他房间和他一起睡时，他哭着摇头，第一次拒绝了我。
这还是自那日过后，他第一次要求和我一起睡。
阿修罗被我抱着，缩在我的怀里闷声说道。
“父亲很想念姐姐。”
“……”谁？他刚刚说谁？
“他想让你回去，和我一起带领忍宗。”
“……”
“姐姐肯定不想回去吧……”
“好了，已经很晚了，快睡吧。”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道。
阿修罗似乎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喃喃着又道。
“小白也离开了。”
小白是谁？
我陷入了沉思。
金灿灿在我脑海里说道：“那只柴犬。”
我恍然。
是那只陪了阿修罗很久的小柴犬。
算下时间，小白也确实是活到尽头了。
最多也就十几年，很短暂的一个生命。
我忽然感到衣襟有些湿润，细细一听，还能听到阿修罗轻微的抽泣声。
他的泪水说流就流。
好像从小到大阿修罗都很爱哭，只要话一说重，或者一遇到不开心的事，他就可以围着我哭一整天。
他的眼睛此时就会像是浸润在水里的黑玉一样，很漂亮也很耐看，只要不哭出声音来吵吵嚷嚷的，我还是很乐意看他哭的。
不过这次，他似乎是为了那个短暂的生命而哭。
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这是它的宿命。”
“什么是宿命？”
“就是自然的规律，生命最终都会消亡。”
“我也会死吗？”
“不止你会，我会死，看起来很厉害的父亲也会死。”
“可是我还不想死……”
“没关系，你现在离死亡还很远。”
“我也不想让姐姐死……”
你再不放我走我离死应该也不远了。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了。
重开，然后离你远远的。
“……我当然不会死。”
阿修罗自顾自地喃喃着：“我只有姐姐了……”
“姐姐死了的话，我也活不下去。”
我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
为什么阿修罗会被我养成这样？
我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小时候我太惯着他了，导致他把这种对长辈的依赖当成了喜欢。
“阿修罗。”我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姐姐吗？”
阿修罗沉默了好半晌后才喃喃回道。
“不知道……”
果然是吧……
这孩子果然是分不清喜欢的意思吧。
“我只是想和姐姐待在一起而已……”
“不可以算喜欢吗……”
我试图扳回他的思想：“我们的血脉相连，血液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你会觉得离不开我，想和我待在一起，很可能是因为你与我相同的血脉促使着我们靠近，这种与众不同的吸引力会让你误以为这是喜欢 。”
“但真正喜欢一个人，或者是你说的爱，都是在两个不同的血脉，起初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之间诞生的。”
大自然排斥近亲连结，并在人类的基因里刻下了极其严格的禁令。
“我不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爱。”
“我更偏向于这是我们血脉的吸引。”
阿修罗想要反驳我，但他说来说去，嘴里依旧还是那几句话。
我无奈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好了，我都知道的，快睡吧。”
他兴许是觉得我的回答过于敷衍，又闹了一阵脾气后，他终于舍得睡去了。
我低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小时候的他的睡颜又一次显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记忆是不会随着年龄模糊的。
我看见过他还是婴孩时睡着的模样，记着他何时学会走路，教会他如何称呼我为姐姐。
人类的时间真的转眼即逝。
他可能已经记不得他幼年曾为了让我喜欢他而编织的一圈白色的花环。
小孩子把极其幼稚的心意捧在手心里，说着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