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眼,陆渊看向手中的那张薄薄纸片,心中踟蹰。
这等传讯之法,乃是皇室绝不外传的秘法。
若非登临大统,便是皇太子也无从习得。
将这张纸捏在手中摩挲,确是专供皇室所用的上等宣纸。
纸张右下角甚至有烫金印记。
表明其特供御用的身份。
将这张翻转过来,其上内容更令他惊骇。
这张薄薄的纸上,竟然是一封血书。
上面字字扭曲,昭示着写字之人在落笔时忍受着巨大的非人痛苦。
而内容却格外简单。
不过三个大字“救救我”。
这封信,乃是刚刚登上九五宝座的小皇帝所写的求救血书!
陆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方才所看到的景象,恐怕并非幻境,乃是小皇帝以皇帝专用的传讯手法,一同发来的消息。
陆渊咬牙。
之前礼部尚书前来闹事,又有朝廷不肯批复赈灾粮款,他还只当自己已经与龙椅上那位小皇帝彻底决裂了。
现在看来,倒是他对宫禁中的变故一无所知。
不顾此时夜已深沉,立刻召集四将,将镇北军中事务一应交于四人打理。
他要连夜启程,去皇宫中确认这一消息的真假。
四将闻言,皆脸色一变,纷纷出言阻拦。
“世子,这封血书的真假尚不可知,贸然前去,恐怕不妥。”
忠将陆芝龙第一个开口劝阻。
智将苏临渊也立刻跟着开口:“世子,那小皇帝跟咱们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那礼部尚书起,就摆明了是想夺权!”
“这次所传讯息若是真,背后之人竟能将皇帝困做傀儡,世子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若是假的,那更是鸿门宴一出。”
“臣将以为,还是暂且按兵不动,待世子在京都招揽之人送来消息,再做决定不迟。”
一旁的沙之白和萧破军都跟着一起点头。
陆渊将那封血书拿到四人面前。
让他们将血书上的字迹和所用纸张上的烫金“御用”小字看清,问:“若是你们收到这样的血书,可会无动于衷?”
四人皆是默然不语。
陆渊也不再多言,将那封血书放在桌子上,手掌轻覆。
随即金光乍起,桌面上浮现出一小块光幕来。
光幕之中,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小孩子如傀儡般被千万条银丝所困,稍有挪动,银丝立时绷紧,小孩子痛到哀嚎,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光幕上画面微微变化,靠的更近了些。
将那个小孩子的脸彻底展露无疑。
正是才登基不久的小皇帝本人。
四将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再说不出劝阻的话来。
徐天罡老将军突然间闯进来,看着光幕上的画面,伏身跪地行礼:“世子,请恕臣将无礼,但臣将有一言不得不说!”
陆渊抬手:“老将军快快请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自回镇北军以来,对朝廷于我镇北军所做之事亦也有所耳闻,但是咱们镇北军既然尚未起兵,那就还是大夏的镇北军!”
“现如今圣上身陷险境,我镇北军前去救驾,义不容辞!”
陆渊起身,面色平淡,吩咐四将:“备马。”
四将仍是不大赞同这一决定,面色各异。
忠将陆芝龙更是张口还要劝:“世子你此去……”
陆渊摆手,面色如水:“我此去,清君侧!”
“备马!”
四将不敢再多劝阻,立刻吩咐外面甲士备马。
却又大不放心,各自挑选了军中勇悍兵士,跟随前往。
陆渊出帐来,见四将大有一副让镇北军全军开拔跟着陆渊一起进京的架势,陆渊摆手。
“不必派人跟我。”
四将皆急:“此行既是清君侧,必然十分危险,还请世子三思!”
陆渊沉吟片刻:“萧破军将军,你随我同去。”
说罢,立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萧破军也紧随其后。
两人皆是武者,路上马不停蹄,不过两日之后,就已赶到京都。
但京中似乎出了些许变故,守城的御林军全副武装,凡有入城者,皆细细盘查。
陆渊勒马,停在城门前。
今日在城门当值的御林军将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陷害徐天罡老将军的所谓“挚友”!
此人刚刚才从宫廷禁卫被调到御林军中来,直任将官。
军衔连升三阶不止。
正自威风,又有上头谕令,最近几日京都要严防死守,决不能让无干人等随意靠近。
站在城头,以督查之名,吆五喝六。
遥遥望见陆渊和萧破军两人,身着镇北军铠甲,又骑着高头大马,一路疾驰而来,心中意有不屑。
另思及上次陷害徐天罡,所获颇丰,如此快的提升速度,哪里是那些在战场上刀口舔血卖命能赚到的。
且上次陆渊打穿了天牢,强行将徐天罡救走,朝廷对镇北军早已大有不满。
这么一想,再抬头往前看的时候,骑行而来的两人已不再是人形模样,反倒更像两个行走的军功。
上次一个徐天罡就让他得以升为将官,若是能拿下陆渊,再升半阶,甚至成为元帅也未必不可能。
一时炎热,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两人靠近。
口中已经吩咐:“那两个镇北军乃是叛臣贼子,待二人靠近,立刻拿下!”
御林军当即领命,城墙上下,全部戒备起来。
陆渊在城墙下勒马停住,看着御林军忽的从城门中涌出,摆出攻击阵型,将他和萧破军团团围住,仰头看去。
“何故拦我?”陆渊声音不徐不疾,却远远地扩散开来,让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城墙上的御林军早已看清陆渊模样,心中惊喜不定,陆渊!是陆渊!
这可真是天助他也!
陆渊上次打穿了天牢,朝廷震怒,虽然没了下文,但他私下揣度,多半是因为陆渊逃回了镇北军。
这次陆渊居然还敢过来,而且还是单枪匹马!
他定要这陆渊,有来无回!
心中对于将来升官进爵的畅想愈发热烈,问话时的语气自然格外昂扬。
陆渊只是昂首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冷。
只这一眼,就立刻让他后背生出层层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