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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深处,寒意比洞外肆虐的冰原狂风更刺骨,直钻骨髓。篝火艰难地燃烧着,火焰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孱弱,光芒勉强驱散一小片粘稠的黑暗,却将铁棺群庞大狰狞的轮廓投射在湿漉漉的石壁上,如同蛰伏的远古巨兽。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年血腥和浓重药膏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怪异气味。

涵婓靠在一具冰冷的铁棺旁,帝君兽巨大的头颅枕在他的腿上,厚实的鳞甲在篝火映照下黯淡无光,每一次沉重而缓慢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杂音,喷出的微弱气流拂动着涵婓垂落额前的几缕白发。白发比几日前更多了,像一层薄霜覆盖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低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摊开的右手掌心——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几道深刻的、染着污秽血痕的掌纹。军医用颤抖的手为他包扎着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每一次绷带的缠绕都牵动着他紧蹙的眉峰,冷汗沿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帝君兽粗糙的鳞片上。

“统帅…”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那个断了腿的老兵王石头,他靠着另一口铁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玄甲将军…回来了!”

仿佛一滴滚油溅入死水,沉闷压抑的矿洞瞬间被点燃。所有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残兵,无论是倚靠着的还是躺卧着的,都猛地挺直了身体或抬起了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洞口那片被黑暗吞噬的阴影。沉重的、带着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的心尖上。玄甲高大的身影终于撕开黑暗,出现在摇曳的火光边缘。他左手的断指处被一块肮脏的布条紧紧包裹着,布条上渗透出大片刺目的、暗褐色的陈旧血渍,几乎覆盖了整个手掌。他脸色灰败得如同矿洞深处的岩石,嘴唇干裂起皮,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使得他的身形微微佝偻摇晃,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绷紧的心弦上,那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矿洞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将军!”几个还能动弹的亲兵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搀扶,声音里带着哭腔。

玄甲抬起那只缠满血布的手,动作滞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他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脸上停留,仿佛穿透了洞壁,直直地落在涵婓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往日的忠诚与炽热,而是一种冰冷的、混杂着巨大痛苦与某种决绝的审视。涵婓缓缓抬起头,迎上那道目光,帝君兽在他腿上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威胁意味的呜咽。

玄甲在距离涵婓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那东西有千钧之重。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六棱柱水晶,通体呈现一种浑浊的暗紫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划痕,边缘处一个清晰的、不规则的三角形缺口触目惊心。水晶在他染血的手掌中,映着跳动的篝火,透出一种不祥的光晕。

“统帅…”玄甲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着生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末将…拼死…从青冥狗贼的暗卫手里…夺回此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着身体,断指处的布条又洇开一片新鲜的、刺目的鲜红。

涵婓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死死锁定在那枚暗紫色的水晶上。他认得这东西——青冥府中秘藏的高阶记忆水晶“溯影棱镜”,专门用于记录绝密影像,坚固无比,等闲力量难以破坏。玄甲所谓的“拼死夺回”,代价就是那根断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来的不是感动,而是一股更深的寒意,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这是…?”涵婓的声音低沉,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依旧沉稳。

玄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咳嗽,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攥紧了水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臂上的肌肉虬结贲张。他不再看涵婓,而是猛地转身,面向所有目光聚焦于此的残兵。他的背脊挺直了一些,仿佛那断指之痛赋予了他某种悲壮的支撑力。

“兄弟们!”玄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凄厉和沉痛,“看清楚!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看我们一路追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究竟是什么人!”他高高举起那枚暗紫色的“溯影棱镜”,浑浊的水晶核心开始剧烈地旋转,内部仿佛有粘稠的紫色血浆在翻涌搅动。

嗡——

一声低沉怪异的嗡鸣瞬间充斥了整个矿洞,盖过了所有伤员的呻吟和篝火的噼啪声。水晶猛地爆发出强烈的、令人心悸的紫光!这光芒并非纯粹的光亮,而是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能渗透灵魂的质感,瞬间将整个矿洞渲染成一片诡异的、令人作呕的暗紫色地狱。光芒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迅速凝聚、拉伸,在铁棺群冰冷的背景前,形成了一片清晰而巨大的动态光影画面!

画面背景幽暗,像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复杂管道和闪烁诡异符文的地下溶洞。空气似乎都因某种低频的嗡鸣而扭曲。画面中央,一个穿着统帅专属玄色战甲、身披猩红大氅的背影,笔直地站立着。那背影,每一个线条,每一片甲叶的轮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习惯,都深深烙印在每一个追随涵婓多年的老兵骨子里——那就是他们的统帅,涵婓!绝不会有错!

那背影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抬起了右臂,指向溶洞深处某个被阴影笼罩的区域。一个冰冷、熟悉到令人战栗的声音清晰地响彻矿洞,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一个听众的心脏:

“开始吧。目标:天穹城下辖,青木、赤水、玄风三镇,所有十六至四十岁的青壮…无论男女。”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仿佛在谈论收割庄稼,“记住,要‘完整’的。他们的血…是上好的引子。”

“是!谨遵统帅钧令!”画面边缘,一个穿着厚重黑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躬身领命,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画面猛地一转,切到了那阴影笼罩的区域!无数赤裸的人体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架上,像待宰的牲畜。他们的身体上连接着粗大的、布满倒刺的管道,管壁内流动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红色液体。惨绝人寰的哀嚎被消音法术压制,只剩下无声的、极度扭曲的痛苦面容和剧烈挣扎的肢体在光影中疯狂扭动、抽搐。下一刻,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现:一些人的肢体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撕裂,伴随着血肉分离的粘腻声响(尽管画面无声,但那视觉冲击足以让人脑补出令人发疯的声响),非人的金属骨骼和闪烁着红光的能量核心被粗暴地嵌入断口,与残余的神经和血管强行驳接!画面清晰捕捉到一个年轻女子眼球被活生生挤出眼眶,空洞的眼窝里被塞进一颗冰冷的、不断旋转的红色晶石……

“呕——”终于有人忍不住,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酸臭的秽物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但这呕吐仿佛只是一个信号,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人无法承受这超越想象的残酷,胃里翻江倒海。然而,更可怕的是死寂。大部分士兵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的泥塑木偶,身体僵硬,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地狱般的画面,瞳孔里最后一点名为希望的光,如同被狂风吹熄的残烛,彻底地、绝望地熄灭了。他们手中的武器——那些残破的刀剑,那些豁口的盾牌——再也握持不住,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砸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空洞而绝望的回响。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像一首为信仰送葬的哀乐。王石头老兵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浑浊的老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流淌,他死死抓住身边铁棺冰冷粗糙的棱角,指甲在生锈的铁皮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彻底崩溃。他身边的年轻士兵,眼神彻底涣散,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涎水顺着嘴角流下也浑然不觉。

涵婓如遭雷击!他猛地想要站起,动作牵动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一晃,几乎栽倒。帝君兽发出一声焦躁的低吼,挣扎着想要抬起头颅支撑他。涵婓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被无形的巨石死死压住。他死死盯着画面中那个下达灭绝令的“自己”的背影,那声音…那语调…细微的差别!那绝非他的声音!这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他张开口,试图发出声音,试图辩解,试图告诉所有人这是彻头彻尾的污蔑!但喉咙里却像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破碎的嗬嗬声。巨大的震惊、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推入深渊的冰冷绝望,如同无数条毒藤,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统帅!”玄甲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滔天的愤怒,盖过了所有呕吐和啜泣声。他猛地转过身,那只染血的断指再次直直指向涵婓,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又被那股刻骨的恨意支撑着。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涵婓,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告诉我!这影像里的命令…是不是你下的?!那些被活生生撕碎、被改造成怪物的…是不是我们的同袍?!是不是天穹城治下,那些日夜供奉着你的子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到凄厉的顶点,在洞壁间疯狂撞击回荡,“回答我!涵婓!!”

这一声“涵婓”,不再是尊称“统帅”,而是直呼其名,如同斩断最后羁绊的利刃,带着血淋淋的决绝。

所有残兵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从恐怖的影像画面,聚焦到涵婓惨白如纸的脸上。那目光不再是敬仰、依赖,而是彻底的崩塌、冰冷的审视、汹涌的怀疑,以及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压抑的怒火。无声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拍向涵婓。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篝火徒劳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压抑的喘息。

涵婓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呕吐物酸腐味的冰冷空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撕裂般的痛楚。他必须开口!他必须揭穿这拙劣的骗局!他撑着帝君兽的头颅,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纵然重伤在身,纵然白发垂落,当他挺直脊梁的瞬间,那属于统帅的、历经血火磨砺的威仪依旧如同磐石般不可撼动。他环视着那一张张或绝望、或愤怒、或彻底麻木的脸,目光最终落在玄甲那只染血的断指和那枚依旧散发着不祥紫光的水晶上。

“玄甲,”涵婓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暂时压下了洞内的死寂,“你,身负重伤,断指明志,夺回此物…辛苦。”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河解冻般冷冽,“然,此影像是假的。伪造。”他抬起手,指向那悬浮在铁棺背景前的巨大紫色光影,指尖稳定,没有一丝颤抖,“此令,非我所下。此声,非我所出。此等暴行,我涵婓,纵粉身碎骨,亦不屑为之!”

“伪造?”玄甲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浓烈的悲愤和嘲讽,像一把钝刀子割在所有人的神经上,“统帅!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还要用这等苍白无力的谎言,来侮辱我们这些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兄弟吗?!”他猛地踏前一步,气势逼人,那只完好的手再次举起水晶,催动魔力。

嗡鸣再起,那巨大的紫色光影画面猛地一阵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画面被强行拉近、放大!焦点瞬间锁定在光影中那个下达命令的“涵婓”的侧脸上!那冷酷的嘴角,刚硬的下颌线,甚至连鬓角几缕散落的发丝都清晰无比——正是他们无比熟悉的统帅!

然而,就在这无比清晰的特写中,篝火的光芒似乎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猛地一跳!一团格外明亮的火星在光影侧脸的颧骨位置爆开、闪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就在那颧骨下方,光影中“涵婓”的侧脸上,一颗米粒大小的、清晰无比的黑痣,正随着篝火星光的跳跃,显眼地烙印在那里!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彻底的死寂!连篝火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从那颗刺眼的黑痣,齐刷刷地、猛地转向现实中涵婓的脸!

火光摇曳,清晰地照亮了涵婓苍白却光洁的侧脸。从额角到下颌,线条分明,皮肤紧致,除了沾染的些许血污和尘灰,哪里有什么黑痣?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巨大的反差,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刚刚被影像内容摧毁了信念的士兵心上。

涵婓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如鹰隼的光芒!破绽!致命的破绽!他正要开口,利用这铁一般的事实反击!

“哼!”玄甲却比他更快一步,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带着无尽悲怆和失望的冷哼,瞬间打断了涵婓即将出口的话。他那张灰败的脸上,痛苦之色更浓,仿佛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断指处的布条因他身体的剧烈颤抖而又有新的鲜红渗出。

“统帅…我的统帅啊…”玄甲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被彻底背叛后的心死,“时至今日,你还要用这等…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的把戏吗?”他猛地抬手指向涵婓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控诉:

“谁不知道你涵婓身负‘无相幻形’秘术?!移骨易容,点痣祛疤,对你而言不过是心念一动、呼吸之间的小事!此刻你脸上无痣,就能证明影像中的不是你?!这恰恰证明你心虚!你怕了!你抹去了它,妄图以此抵赖!”他猛地转身,对着所有陷入巨大混乱和茫然中的士兵嘶吼,唾沫星子混合着血沫喷溅,“兄弟们!睁开眼看看!看看他!看看这个用幻术遮掩罪证、用谎言欺骗我们为他卖命的…魔鬼!”

玄甲的话,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刚刚因“黑痣”破绽而升起的一丝动摇和疑惑,瞬间被“无相幻形”这四个字带来的更深恐惧和更强烈的被愚弄感彻底淹没!是啊,统帅确实身负这等奇诡秘术!他若想伪装,谁能识破?抹去一颗痣,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这非但不是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反而成了他心虚狡诈、欲盖弥彰的铁证!

“啊——!”一个年轻的士兵终于承受不住这信仰彻底崩塌、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的极致痛苦,抱着头发出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撞向旁边的铁棺,额头瞬间鲜血淋漓。更多的士兵眼中,最后一点理性彻底被愤怒和绝望吞噬。他们喘着粗气,如同濒死的野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涵婓,手,下意识地、颤抖地摸向掉落在脚边的武器——那些刚刚还为了守护他而紧握的刀剑。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再也无法带来一丝安全感,只剩下同归于尽的疯狂。王石头老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汹涌而出,抓着铁棺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在铁锈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身边的年轻士兵,涣散的瞳孔里只剩下血色的疯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涵婓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玄甲的指控,恶毒到了极点!他利用了“无相幻形”这个真实存在的、却极少动用的能力,将唯一的破绽,硬生生扭曲成了他“心虚狡诈”的最大罪证!这盆污水,泼得又准又狠,彻底堵死了他利用“黑痣”自证清白的路!他百口莫辩!他感觉自己正被无数双充满恨意和怀疑的眼睛拖入无底深渊。帝君兽感受到主人濒临崩溃的精神和骤然紧绷的身体,发出一声带着警告和极度不安的低沉咆哮,挣扎着想要完全站起来,鳞甲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机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在矿洞内疯狂弥漫之际!

一直沉默地站在涵婓身后阴影中,仿佛一个冰冷影子的洛红衣,那双笼罩在长长睫毛下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穿透了玄甲高举的、依旧散发着妖异紫光的“溯影棱镜”边缘那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混乱的能量流,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极其隐蔽的、三角形的、不规则的缺口。

她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冰冷的镜面碎裂的影像一闪而过。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画面碎片,从她意识最深处被强行翻出——那是青冥书房隐秘角落的地板上,混杂在灰尘和几片碎裂玉饰残骸中的、一枚毫不起眼的、暗紫色的、三角形的水晶碎片!其边缘的断裂纹路,与此刻玄甲手中水晶的缺口,严丝合缝!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真相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刺入洛红衣的意识核心。她拢在宽大猩红袖袍中的手,纤细而冰冷的指尖,无人看见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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