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顾氏大厦前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唐糖攥紧藏在衣服里的股权文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车窗外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曾经熟悉的地方此刻却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担忧的目光。
唐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付完车费后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摸出手机拨通了林万万电话。
\"万万，听我说。\"她声音压得极低，\"承砚被顾白彦抓走了，我现在去救他。如果...如果两小时后我没联系你，就把这个号码发给王特助。\"
她报出一串数字，那是顾承砚戒指定位器的接收频率。
挂断电话，唐糖摸了摸脖子上的戒指吊坠。
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仿佛顾承砚无声的陪伴。
她最后确认了一遍股权文件的位置，然后推开车门，步入寒凉的夜色中。
大厦前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名保安在值班。
唐糖低着头快步走向电梯，却被拦住了。
\"小姐，现在已经过了访客时间...\"
\"我是唐糖。\"她直接报出名字，看着保安的表情瞬间变化，\"顾白彦在等我。\"
保安的耳麦里传来几声模糊的指令，他僵硬地侧身让开：\"顶楼会议室。\"
电梯上升的过程像一场漫长的酷刑。
唐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脑海中全是那张照片里顾承砚嘴角的血迹。
她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叮——电梯门开了。
顶楼会议室的玻璃门半掩着，里面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唐糖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顾承砚被绑在会议桌尽头的椅子上，头无力地垂着，白衬衫上沾着刺目的血迹。
\"承砚！\"她冲过去，却在半路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真是感人。\"顾白彦从阴影处走出来，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唐小姐果然重情重义。\"
唐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放了他，文件我给你。\"
顾白彦轻笑一声，示意手下搜身。
黑衣人粗暴地扯开她的外套，找出那个牛皮纸信封。
顾白彦检查过文件真伪后，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唐糖盯着顾承砚苍白的面容，心如刀绞。
\"别急。\"顾白彦慢条斯理地将文件收进内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老宅现在应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才对。\"
唐糖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锁定在顾承砚身上，发现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在暗示什么？
\"不说也罢。\"顾白彦突然变脸，声音冷得像冰，\"既然你这么爱他，不如陪他一起上路吧。\"
他做了个手势，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抓住唐糖的手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承砚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糖糖，蹲下！\"
唐糖条件反射般下蹲。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会议室玻璃应声而碎，一阵刺眼的强光伴随着烟雾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别呼吸！\"顾承砚的声音穿透混乱。
唐糖闭气摸索着向他爬去，却被剧烈的咳嗽声暴露了位置。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衣领，是顾白彦！
他面目狰狞地拖着她向紧急出口移动，另一手举着枪。
\"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救你们？\"顾白彦在她耳边嘶吼，\"我要你们亲眼看着对方死！\"
唐糖奋力挣扎，混乱中摸到了藏在靴筒里的水果刀
——那是她出门前悄悄带上的。
她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刺，刀尖扎入顾白彦大腿。
\"啊！\"顾白彦痛呼一声，松开了钳制。
唐糖趁机挣脱，却被烟雾呛得视线模糊。
她摸索着向记忆中顾承砚的方向爬去，突然碰到一只温热的手。
\"是我。\"顾承砚低哑的声音传来。
他不知何时已经挣脱束缚，正试图站起来，\"快走...\"
唐糖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两人跌跌撞撞地向紧急出口移动。
身后传来顾白彦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
紧急楼梯间漆黑一片，唐糖几乎是半拖半抱着顾承砚往下走。
他的腿使不上力，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每下一级台阶都是煎熬。
\"坚持住...马上就到了...\"唐糖气喘吁吁地鼓励他，也鼓励自己。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下到30层时，顾承砚突然拉住她：\"等等，走这边。\"
他推开一扇标着\"设备间\"的小门。
里面堆满清洁工具，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电梯——总裁专用货梯，直通地下停车场。
\"你怎么...\"唐糖惊讶地看着他。
顾承砚虚弱地笑了笑：\"我的设计。\"
他按下隐蔽的按钮，\"密码是...我们的结婚日期。\"
电梯无声地下行。
唐糖紧紧抱着顾承砚，感受他急促的呼吸和冷汗浸湿的后背。
他伤得比她想象的更重，右肋处有一大片血迹正在扩散。
\"再坚持一下...\"她声音发抖，\"马上就到医院...\"
顾承砚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拿着这个...顾白彦的犯罪证据...王特助给的...\"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一下，\"去找...林万万的表哥...他是检察官...\"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唐糖正要扶他出去，顾承砚却突然僵住：\"有人。\"
果然，不远处传来对讲机的杂音和脚步声。
顾承砚抓住她的手：\"分开走...你带着U盘先...\"
\"不行！\"唐糖打断他，\"要走一起走！\"
顾承砚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温柔。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擦去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糖糖...听话...\"
\"我不听！\"唐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说过不再推开我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承砚深吸一口气，突然按下关门键，然后在键盘上输入另一串密码：\"那就...一起赌一把。\"
电梯门关闭，开始急速下降——但不是向上也不是停下，而是继续向下！
\"这是...\"唐糖瞪大眼睛。
\"紧急逃生通道。\"顾承砚靠在墙上喘息，\"直通...地下三层废弃仓库...我在设计大厦时...留的后路...\"
电梯停下后，面前是一条狭窄的隧道。
顾承砚推着唐糖：\"往前走...尽头有扇铁门...钥匙在...\"
他的话没能说完，身体突然向前栽倒。
唐糖慌忙接住他，摸到满手温热的液体——他的伤口又流血了。
\"承砚！承砚！\"她轻拍他的脸，却没有反应。
隧道尽头隐约传来水流声。
唐糖咬咬牙，将顾承砚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向前移动。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不敢停下。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唐糖摸索着找到钥匙孔，却想起顾承砚没说完的话——钥匙在哪里？
绝望之际，她摸到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除了结婚戒指，还有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
铁门后是一条地下河，岸边停着一艘小型气垫船。
唐糖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顾承砚拖上船，然后按照旁边贴的操作指南启动了引擎。
船顺着水流疾驰而去，冷风扑面而来。
唐糖脱下外套盖在顾承砚身上，紧紧抱住他冰凉的身体。
\"别睡...求你别睡...\"她哽咽着在他耳边低语，\"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说过要重新站起来抱着我转圈的...\"
顾承砚的睫毛轻轻颤动，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唐糖俯身去听，却只捕捉到几个破碎的音节：\"...爱...你...\"
河道的尽头是城郊的一片树林。
船靠岸时，唐糖已经精疲力竭，但她不敢停下。
拖着顾承砚爬上河岸后，她摸出手机——还有一丝电量。
林万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唐糖终于崩溃大哭：\"万万...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当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唐糖仍然紧紧抱着顾承砚，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们小公寓里那扇蓝色窗帘的效果。
\"坚持住...\"唐糖吻着他冰凉的额头，泪水滴在他脸上，\"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这次换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