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明放下手头的杵子,看向操心的茶叔,笑道:“不碍事的,总是坐在书案前看书,茶叔您也不怕我看成个力不能抗的书呆子?”
茶叔连忙摇头不赞成:“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我们家公子生来就八斤六两重,就连现在,怎么看都是个健壮有力的少年!”
“怎会就因多看了两本书就被人说成书呆子,呸呸呸!”
宋志明摇头失笑,他现在一副书生做派,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任谁见了都不会用‘健壮有力’四个大字形容他,这般想的怕是也只有茶叔了。
但是,谁又说书生又不能手段果决老练杀人无痕呢?
毕竟,他前世可是蓝星顶级的杀手呢。
看向面前这个一心偏向自己的老爷子,宋志明心头暖暖的,他一定要立志闯出个名堂,让茶叔后半生衣食无忧,乐享天伦。
“不过”茶叔转而细想,拍拍脑袋,“公子所言有理,是该出来多活动活动筋骨,对身子多有益处。”
“况且明日就是除夕了,公子也该休息一二……对了公子,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志明爽朗一笑:“茶叔您说就是了,你我无需客气。”
茶叔咳嗽两声,有些许不好意思:“老奴想的是,明日除夕夜,可否请隔壁的老曹祖孙二人一道来小院这边除岁吃饭,热闹热闹。”
宋志明闻言愣住。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要请邻里一道过除夕呢。
自从搬到小院以来,他们二人受老曹帮衬不少,加上茶叔年纪大了,有许多话和老曹更聊得来。
老曹家只有祖孙二人,搬过来两个多月,两家也时常有走动,添两双筷子的事儿,有何不可?
宋志明痛快地答应了。
茶叔喜笑颜开,马上出门去到隔壁告诉老曹这个好消息,后者又是一番推拒,最后还是被茶叔好声好气地说服了。
宋府。
宋青把玩着一个飞燕衔梅的荷包,嘴角噙着一抹诡秘的笑,对面前的少年道:“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
子墨慢条斯理开口,带着阴柔的嗓音,不便男女:“回公子,办妥了。”
“小的已经在那老者的腊肉上下了七日醉,遇屠苏酒发作,大公子……宋志明和他那老仆,定然活不过近日。”
宋青听罢,把荷包丢给少年,居高临下:“那就好,这个东西你给我处理妥当,可千万不要步了我那个好哥哥的后尘,叫人轻易发现了。”
子墨闻言,将荷包收在怀中:“公子放心,小的定然不负众望!”
上手的宋青看着下面面容似水若墨的少年,‘啧啧’两声,走进前去,抚上对方的面颊。
“嘶”
子墨疼得抽了口气。
……
除夕夜,上京城灯火通明,各家各户沉浸在一片祥和中。
城西小院,茶叔将老曹和小辫叫来,两老两少坐在一处,宛若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茶叔将一碟蜜饯果子放在小辫正前,像所有饴儿弄孙的老人一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多吃点。”
小辫见到桌子上金灿灿的蜜饯果,喜笑颜开,拿起一个果子就往嘴里塞,小嘴巴吃得鼓了起来,含糊不清道:“谢谢茶爷爷!”
老曹见状,摇头笑道:“茶老哥,你就惯着他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并没有埋怨的意思。
宋志明知道茶叔从前跟着他在宋府遭了不少罪,一把年纪也没讨个一儿半女,老人家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也是羡慕老曹的。
“是啊茶叔,见到小编,你眼里就没我了。”
这话说的茶叔有口难辩,他的老脸难得红了起来:“公子说笑,小编年纪小爱吃甜的,老奴我知道公子你最爱吃肉,这腊肉你多吃点,这可是老曹亲自腌的,今年卖得好就剩这么点全送到咱家了。”
老曹说着,就把桌子上唯一一盘辣炒腊肉往宋志明面前推了推。
宋志明就是开口活跃下气氛,没真的生茶叔的气。
可还没等他开口,小辫就一筷子夹走了一块腊肉:“肉肉!我也爱!茶爷爷,爷爷和宋哥哥,你们也吃!”
剩下三人见到小编这般天真可爱,都跟着笑了。
茶叔笑得喘了半晌气才好,末了想到什么,起身去到灶房,拿出一个青瓷酒壶。
“初岁迎新,大家都喝点屠苏酒暖暖身子。”
小辫是小孩,没有叫他喝酒,三人中,除了个半大的孩子,都喝了不少的酒,倒是桌上的菜没动多少。
小辫吃了一半的饭菜,闹着要去门前放鞭炮,老曹无法,牵着他过去了。
城西这处,家家户户挨得近,年间也有不少生面孔归家探亲,是以人口繁杂。
老曹不敢让小孙子乱跑,只准备拿着火折子在小院门口给小辫放炮。
北风呼啸,火折子点了好几次都没能引着,火光明明灭灭在夜里映照忽闪。
小院门口一个白衣青年从门前路过,火光忽然映出了来人腰间的“飞燕衔梅”荷包。
“刺啦”
“砰”
终地,老曹的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鞭炮,炮仗声震天作响。
小编却没有被这声音吸引。
老曹没注意到小孙子神情的变化,拉起小辫就往院子里走。
半晌,小辫满脸疑惑问爷爷:“爷爷,那买腊肉的好心郎君,怎会在宋哥哥门前发光?”
孩子声音不大,却引起了一旁吃酒的宋志明的警觉,他放下酒盏。
“什么郎君?”
老曹还没反应过来孙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小辫继续道:“就是昨日买了我家腊肉的好看郎君,他刚才在哥哥家门口发光呢!”
腊肠?
宋志明闻言,这才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片面前的腊肉。
“寻常腊肉怎会带苦涩之味?莫不是混杂了南召断肠草?”
老曹猛然惊醒:“那买腊肉的好心郎君,腰上带着绣着燕尾纹的香囊,他从香囊中拿出一把西域茴香给我,说在腊肉上洒些定会增添风味。”
“那不是西域茴香,是断肠草,遇屠苏酒发作。”
宋志明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