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是法律规定的义务。”卫明修打断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但刑事责任不能免除。我弟弟是全校模考前三，高考在即，他们是想毁了他的前途。”
王德发的脸色变了，语气也强硬起来：“卫同志，非要闹这么大？我儿子要是留了案底，以后当兵、招工都受影响！”
卫明修目光平静：“那您儿子动手前，怎么没想过我弟弟的手会影响高考？”
旁边的李铁柱父亲搓着手，低声下气地插话：“卫同志，我家铁柱是被王建军撺掇的，他平时老实，能不能……”
“老实？”卫明修翻开笔录，“李铁柱去年就因打架被学校记过，这次又是他按住我弟弟的胳膊。”
李铁柱父亲哑口无言，额头渗出冷汗。
民警老张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卫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让他们三家赔偿全部医药费，再写书面道歉信，学校内部处分，咱们就不往上报了？”
顾志远摇头：“张同志，这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是恶性事件。如果今天放过他们，以后别的学生有样学样，高考前专门针对尖子生下手，学校还能保证公平吗？”
卫明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依旧平稳：“张同志，我们坚持依法处理。如果调解不成，我们会向教育局反映情况。”
王德发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咬牙道：“好，好！你非要毁了我儿子是吧？咱们走着瞧！”
卫明修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调解室。
***
铝制饭盒在网兜里叮当作响，沈云秋拎着市场买的菜回到家，就听见邻居珍珠婶家里传来孩子的笑声。今天早上太着急，也没有把两个孩子送到兰婶家里，恰好珍珠婶注意到他们家里的动静，隔着墙问情况，她简单说了两句，珍珠婶就主动说照看着星星月月。
\"妈妈！\"卫子月一眼发现她，光着脚丫就冲过来，两根羊角辫乱蓬蓬地支棱着。沈云秋蹲下身接住女儿，闻到一股雪花膏的甜香。
\"珍珠婶，麻烦您了。\"沈云秋把空牛奶瓶放在门边木箱上，\"孩子们没闹吧？\"
\"乖着呢！\"珍珠婶指着精心描绘的眉毛，\"月月还给我画了眉毛，手比我都稳呢。\"她压低声音，\"小冬和明齐怎么样？伤的严重吗？你要是有事就把星星月月送过来，我照看着，我和你叔也没事，他们今天有兴趣班是吧？我送她们去，完事再领回来。\"
沈云秋眼睛一热，远亲不如近邻说的就是这吧，想着上一辈子婆婆和珍珠婶的关系维持了一辈子，她也就没有拒绝，“那就麻烦珍珠婶了，今天确实是腾不开手。”
牵着两个孩子回到家里，沈云秋让两个孩子自己玩，她要赶紧做饭给医院送过去。
煤炉上的排骨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沈云秋正往保温壶里装汤，卫明国穿着沾满机油的工装大步走到厨房门口，身后跟着脸色阴沉的大嫂王秀英。
\"云秋，我听星星说明齐和小冬受伤了？他们两个现在什么情况呀？\"大哥声音粗犷，眉头紧锁，手里攥着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我刚从家里拿了点钱，他们现在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我想给爸妈送过去一些钱。\"
宋秀站在门口没动，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盯着卫明国手里的钱，手指紧紧绞着围裙边。
\"大哥，\"沈云秋盖上保温瓶，\"医生说明齐的手指恢复得还行，就是高考前可能写不了字......\"
\"写不了字？！\"大哥嗓门陡然提高，拳头砸在桌上，搪瓷缸震得哐当响，\"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竟然敢耽误明齐考大学？\"
\"卫明国！\"宋秀突然尖声打断，\"你吼什么吼？？！\"
卫明国猛地转身，眼神凌厉得吓人：\"宋秀，那是我亲弟弟！他手指头折了！\"
宋秀被他的气势震住，张了张嘴，却没敢再吭声，卫明国不经常发怒，突然面对他这个样子，宋秀心里发怵。只是狠狠剜了沈云秋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沈云秋低头继续装汤，没接话。两个孩子躲在门后，卫子星探出半个脑袋：\"大伯，我们能去看小叔叔吗？\"
\"不行！\"沈云秋立刻拒绝，\"医院细菌多，你们——\"
\"我要去！”卫子星倔强地跺脚，\"我想要看到小叔叔和小舅舅！\"
卫子月也扯着俞瑾的衣角，乖巧的说道：\"妈妈，我们就看一眼，保证不碰东西！你让我们回来我们就回来。\"
卫明国走过来，粗糙的大手揉了揉卫子星的脑袋：\"想去就去，大伯带你们。\"
沈云秋也点头同意，两个孩子和卫明齐沈云冬亲近，只是听她描述还是不放心两个人，非要亲自去看一眼，如果她不答应，真怕两个人出什么歪点子自己跑去医院。
宋秀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却不敢再插话，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把门摔得震天响。
卫明国充耳不闻，从兜里掏出两个崭新的口罩：\"厂里发的，给孩子戴上。\"
沈云秋看着两个孩子坚定的眼神，只能尽力叮嘱道：\"到了医院不许乱跑，东西不能乱摸。\"
\"好！\"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卫子星已经蹦跳着去拿自己的小书包，\"我给小叔叔和小舅舅带零食吃，在医院没有零食一定很难受！\"
***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里混着鸡汤的香气。沈云秋拎着三个铝制饭盒，两个孩子像小尾巴似的紧跟在后。卫子星突然拽住她衣角：\"妈妈，这里的味道不好闻，我不喜欢这里...\"
“这是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病人很多，就会有很多细菌，这时候就需要消毒水消灭大部分的细菌，要不然会导致健康的人生病。”沈云秋耐心的给孩子解释。
病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林霞正在给窗台上的搪瓷缸换水。病床上的沈云冬脸上青紫一片，却已经支起小桌板在做题；隔壁床的卫明齐右手手指打着支架，正翘着一只手指剥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