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安静的院子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林生和黄文涛手里拎着东西站在院子里， \"明修，听说您老人家'痔疮发作'，哥几个特来慰问！\"
说完两个人就“哈哈哈”笑起来，一路走来胡同里都是关于卫家人的谈资，最新的新闻莫过于张婶说的卫明修大早上从医院回来。
“滚蛋！”
黄文涛把酒往桌上一放，\"张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血流成河'...\"，说着突然压低声音，\"结果刚在胡同口碰见你妈，老太太冲我们比了个'剪刀手'！\"
满屋爆笑！卫明修将吃完的苹果核扔向他。
\"说正经的，哥几个佩服！\"黄文涛竖起大拇指。
\"那什么...术后影响大不？\"林生搓着手，\"李健托我问问你，今天你和嫂子没来错过一个好消息，高燕怀孕了，李健听你这事，就让我来问我呢，他们两个只能要一个孩子。\"
\"要不你现在跟我去后院比划比划？\" 卫明修眯着眼看向他，“这是好消息，你们两个也抓紧。
看屋里就他三个人，林生鬼鬼祟祟的低声问道，\"那什么...医院还有熟人吗？我是真割...\"
\"滚！自己挂号去！\" 卫明修伸出一只腿踢他屁股。
“嘿嘿嘿”黄文涛吃着床边桌子上的零食，\"我说怎么突然改传痔疮，敢情是...\"
\"你傻啊！总不能说'明修被阉了'吧？\" 林生没好气的说道。
卫明修黑着脸往上看不和他们说话。
闹腾完，几个哥们儿横七竖八歪坐在沙发上，茶缸子里泡的茶已经续了三回水。
林生突然拍大腿“哎，差点把正事忘了！”
拿起沙发上公文包把这两天整理好的文件拿出来，“嫂子，你看看，我们今天中午和李健谈过了，他说只出钱，其余都不管。”
“行，那我也只出什么也不管。”沈云秋看桌子上的合同。
“别呀，嫂子，我还想着你眼光好，那些花样需要你负责挑选呢。”
沈云秋闻言点头，“也行，那就我负责。”这两个月她是没有什么事情。
黄文涛在纸上示意图，“货运你们不用操心，我和一直合作的，生哥负责跟苏州厂对账，记得要‘技术科’的章，我之前就有批货吃亏在没质检报告。至于外汇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咱们这边的货物好，能卖得出去，剩下的都不用担心。”
“那‘上供’的钱，你记得记账。”
林生突然从沙发上坐正身子，“等等！咱们包装盒印中英双语，这样够档次，那些人都不缺钱，我认识印刷厂...”
“那就这么定了，秀样我改天拿过来挑选，然后找日子去一趟苏州。”
众人碰缸子时，窗外传来卫明佳的咳嗽声， 扔进来一簸箕炒瓜子，“吃不吃炒瓜子和炒花生？”
“大姐，你睡醒了？小雪呢？你领着她进屋呀，外面冷。”沈云秋拿出一个陶瓷缸倒好茶水，放在卫明佳面前，又递给小雪一块桃酥。
“没事，你们继续说话，我就是想来借一本杂志看看。”卫明佳笑着说道。
“好，大姐，这些都是，你看想看那种。”沈云秋给她介绍好几本，都是符合她现在的阶段的，卫明佳现在还自学着d语。
沈云秋和卫明修夜谈的时候说到过大姐，一致觉得她现在最重要是从家庭那个泥潭中抽出身，然后认真的发展事业。
***
林生指着蒸汽管道标记，“这锅炉房位置得改，食品厂卫生局来查最盯这个。”
还掏出红铅笔唰唰画圈“，这个厂子的年岁不小，但是该有的都有，就是他们效益不好，你瞧这新位置——离原料库远，还方便接市政供暖。”说着又突然压低声音，“卫生局老周的儿子在我手底下工作过，人家老子给他铺的路他不走，就喜欢做生意...”
“那不好吗？正好方便了你，物尽其用，人也一样，哈哈哈。”黄文涛打趣他说道。
在一起谈论好久，林生黄文涛起身告辞，“行了，嫂子你们也不用送，外面又飘雪花呢，我和文涛开车来的，也方便回家。这是事情咱们闹也就说好了，合同你签完后呼我就行。”
“行。”
等下午沈云冬放学回来，沈云秋直接拿着合同让他签字，看着小弟看也不看直接写名字。
沈云秋不放心的叮嘱他，“平时你要有警惕性，不能别人让你签字你就签，还有空白纸上不要写名字，万一别人写个借条你都不知道怎么办。”
“因为你是我姐，我才签名的，我不傻。”沈云冬白了她一眼说道，他是相信他姐。
夜晚
林霞把今天的事情给卫毅说了一遍，包括胡同里的传言，怕别人问到他，他不知道怎么说。
“我是生气两个人一声不吭的就去医院，万一真的出什么事情怎么办？”林霞语气里还带着不高兴，一下午她都心不在焉的。
卫毅抖了抖报纸，也是有一些惊讶，“你没有在云秋面前埋怨吧？这肯定也是你儿子的主意，他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他不愿意的事情谁能让他干，虽然说都是女同志结扎，但是男同志又不是没有。而且医院敢做这样的手术，说明风险已经很小了，你就放心吧。”
***
翌日下午，沈云秋正在院子里扫雪，忽然听见大门外传来熟悉的“凤凰牌”自行车刹车声，公公卫毅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公文包鼓鼓囊囊，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爸，怎么了？”大冬天的着急骑车回家，沈云秋担心出什么事情了。
“云秋啊，忙着呢？”卫毅摸摸鼻子，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不自在，“厂里新进了套西德设备，全是洋码子，技术科的几个小伙子挠破头也看不懂...”
说着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沈云秋接过来发现是d语版的设备说明书，边角还印着“SIEmENS”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