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鸾一个展臂，用力挥下，鸡毛掸子落在厉展珏的肩膀。
厉展珏被她突如其来的偷袭打得猝不及防。
他还没来得及躲避，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又如雨点般落下。
无法，他总不能还手吧，到时候孟清鸾别说喜欢他，只怕两人见面都得打架。
厉展珏一边躲，委屈地质问道。
“你干嘛打我？”
“你还好意思问？”
孟清鸾打得力气更大，最后一下重重地落在他的屁股上，抽得他尾骨一阵发酸。
“嘶！”
厉展珏一手捂在屁股上，胳膊抵在额头，靠在门框上，疼得咬紧牙关。
孟清鸾嗤笑一声，将鸡毛掸子扔回房间，整理整理头发，若无其事地走下楼。
路过厉展珏时，她不忘用肩膀重重地撞击他一下。
“扰人清梦，活该。”
“……”
厉展珏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现在总算明白，沈砚??的醋性那么大，为何会将这样献殷勤的好机会让给自己。
——孟清鸾有起床气！
孟清鸾下手可真够狠的，他屁股到现在阵阵的刺痛。
没办法，时间快到了。
厉展珏夹紧屁股，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走下楼，果不其然就收到了其他两个男人打量的目光。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旅店，为了防止自己被嘲笑，厉展珏只能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马车。
孟清鸾三人同坐一辆马车。
刚坐下，她便敏锐地发现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若说之前，沈砚??对祝清安的不待见是显而易见的，祝清安对他的态度也同样冷淡。
两人算得上相看两厌。
今天倒不一样，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目光都不知道在往哪里看。
沈砚??甚至还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眼养神。
祝清安没有休息，而是挺直腰背坐在位置上，目光微垂。
孟清鸾见他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对面，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道。
“身体好些了吗？”
祝清安听到她关心的话，垂落的视线惊觉地抬起，轻轻点头。
“啊…好多了，谢谢姐姐关心。”
孟清鸾见他依然那么懂事，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心疼。
明明自己说过的，他不需要那么懂事，看来，他这些年过得依旧小心翼翼又谨慎。
“你怎么和我这么客气？”
孟清鸾故意调侃。
谁知，祝清安脸色霎地一变。
他慌张地摇头，面色都苍白不少，忙不迭地解释道。
“我不是和姐姐客气，只是…我害怕姐姐会嫌我不懂事。”
孟清鸾抿唇，“我不会嫌弃你的。小孩子就该有些小孩的样子，别这么小心翼翼。”
祝清安眨眨眼，微笑着点头应下，小心地问道。
“姐姐，等我病好了，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很重要。”
孟清鸾还没来得及回答，本闭眼养神的沈砚??睁开，坐直身体，不容抗拒地抢答道。
“不可以！”
沈砚??冷冷地盯着他，充满戒备的眼神里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还有一股子毫不掩饰的敌意。
孟清鸾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她侧头看他，看到他紧绷的下颚，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紧张，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祝清安被他吼声震了几秒，黯然地落下眼帘。
“抱歉，是我失了分寸，姐姐当我没说就好。”
“……你先等等。”
孟清鸾安抚他一句，手指攥住沈砚??衣袖的一角，小声问道。
“你怎么了？”
沈砚??回过神，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么鲁莽，嗓子发涩。
他逃避一样地放松下肩膀，转过头不敢同身旁的人对视，生硬地解释答道。
“无事，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
孟清鸾关心地看他，见他不愿意多言，默默牵起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
她转头，对祝清安微笑道。
“没关系的，你说吧，不是过分的要求我都会满足的。”
“我……”
祝清安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沈砚??，迟疑地屏住话语。
孟清鸾见他看沈砚??，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姐夫只是做噩梦而已，他从来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别把他想得那么小气那么坏。”
“……”
“他也不过十八岁，难免有时会有些小孩子的脾气，那也是因为你对他也比较冷淡，他对你没有敌意。毕竟……”
“你是我的弟弟。”
孟清鸾笑着解释，话中的意思彻底将沈砚??袒护了个明明白白。
沈砚??听到她明晃晃偏袒的话，先是一愣，脑袋瞬间转头。
他的面庞上满是惊愕之色，嘴角微微上扬，眼眶却是愈发地泛红了。
谢谢你。
沈砚??的手指悄悄在孟清鸾的手心上打圈，缓缓地写“谢谢”二字。
孟清鸾被他挠得有些痒，忍下抽出手的冲动，感受他在自己手心中画出的字。
谢谢？
她捏了捏他的手指，轻松地给出他回答。
祝清安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的酸涩。
她竟然将他彻底地袒护了。
难道，他的一切不理智，在她的眼里都是理所应当吗？
明明自己才是最懂事的那个。
他望着她，嘴角勾出一抹很淡的轻笑。
“姐姐，给我买一包蜜饯李子，当作我乖乖喝药听话的奖励，可以吗？”
“可以。”
“谢谢姐姐。”
“……”
祝清安并未分给沈砚??半分目光，然而他却清晰地感受到，沈砚??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之意。
他在怕什么？
怕自己会求娶？借自己的病弱去娶。
放心吧，他不会这么蠢，让自己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沈砚??听到他的要求，心中的大石头才算落下，他默默倚在孟清鸾的肩膀上。
眼中的泪憋了再憋，终于被他憋了下来。
吓死他了。
他还以为她会生气，会怪自己不懂事，像个妒夫一样不知礼数。
车轮在北境扬起白雪，又压过碎冰，直至车轮上的雪尽数滚落。
京城，到了。
孟清鸾还未来得及掀开帘子，就听到了一阵“踏踏踏”的声音。
声音逐渐逼近，像是什么猛兽一般，她心中正疑惑。
马车门帘被撞开，两头肥硕的东西直接撞了进来，撞开祝清安，撞开沈砚??，一齐扑进了她的怀中。
孟清鸾呼吸一窒，肺中的空气都差点被挤干。
一低头，就看到如花似玉两颗猪头不停地在她的怀中拱着。
不过几日，这两头肥猪又胖了不少。
“哼哧哼哧——”
如花似玉不停地围在她的身边蹭着，脚步越来越快，眼中还隐约挂着……泪花？
孟清鸾心中一软，忙伸出手摸摸两颗猪头。
“乖乖，我也想想你们了，别哭哈。”
“哼哧哼哧——”
“我的乖如花乖似玉，是不是想我想得都瘦了？今天我给你们吃猪肘子好好补一补。”
“……”
沈砚??差点被这两头肥猪撞死，抬头一看，祝清安被如花似玉撞在车壁上，正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他心中一乐，忍不住给如花似玉点了个赞。
这样看来，如花似玉确实是瘦了点，怎么没给祝清安那个贱人撞死呢？
祝清安被撞的胸闷气短，自己的后背都是一阵发麻。
哪来的两头死猪。
尤其是当他听到孟清鸾说这两头猪瘦了的时候，嘴角更是忍不住疯狂抽搐。
就凭这两头猪的体格，顶多半顿没吃。
忽然，祝清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糟糕，不好！
孟清鸾正和如花似玉久别重逢，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凉。
抬头，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