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鸾听到祝清安的声音,转过头,两人在昏暗中对视一眼。
她尴尬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嗯,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祝清安问道,手还扶在门上。
孟清鸾挠挠头,也不说谎,点头承认。
“我来看看你,你烧退了些吗?”
孟清鸾问出来,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她身为祝清安名义上的姐姐,关心关心他的身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吗?
她心虚什么。
祝清安松开手,向孟清鸾的方向走近,湿漉漉的眸子望向她。
他摇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他的眉毛。
“还有一些难受,晚上没有睡着。”
孟清鸾一听,心中“咯噔”一声。
她想到祝清安小时候便病恹恹的。虽整日吃药,却体质不仅没有增强,反而变得脆弱不堪,忙举起手放在他的额头。
祝清安则弯下脖子,好方便她查看。
“怎么还这么烫?昨天晚上没有喝药?”
孟清鸾一摸,便发现祝清安的烧经过一夜的休养,不仅没有退下去,反而有了加重的迹象。
“难受,睡不着。”
祝清安无精打采的回答,眼下的乌青醒目。
孟清鸾听得眉头直皱,她带着祝清安走进卧室,拿起一旁的药包。
“你去休息。”
祝清安见她走到门口,刚躺下又坐起身。
“姐姐要去哪儿?”
“我去将药交给跑堂的,让他将药煮好,你躺下休息就好。”
祝清安听后握住被子,依然坐着没动,他忐忑地问她。
“那你还会来吗?”
孟清鸾坚定地回答道,“会。”
“好,我等你。”
祝清安得到她的回答,这才肯躺进被子中休息。
直到房门被关上,祝清安才伸出藏在被子中的手,举在自己眼前,袖子顺着手臂滑落。
他视线缓缓打量过伤口的每一寸,伤口才刚刚结痂,依稀还能看到血痂未包裹住鲜红的肉。
另一只手的食指落在伤口上,他笑得甜蜜。
真好。
“……”
孟清鸾回到祝清安的房间,他正躺在床上,双目放空看向头顶的屋顶。
听到开门声,像是狗狗看到主人回家,刹那间转过头,眼里的喜悦怎么都遮不住。
祝清安喊道:“姐姐!”
孟清鸾也忍不住挂上笑容,手中还端着一碗瘦肉粥。
“嗯,药煮好还需要些时间,你先喝些粥。”
祝清安本雀跃起来的眸子又暗淡下,他有些懊恼地看向自己的手,低声道。
“我不饿……”
“少骗人,”孟清鸾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谎话,“昨天就吃了那么一点,你今天不饿?”
祝清安听到她的话,惊喜地抬起眼看向她。
她知道自己昨晚吃得很少。
她也有在关心自己吗?
祝清安的心底乐开了花,还是忸怩的不承认。
“真的不饿。”
咕噜噜——
祝清安的话音刚落,肚子发出的抗议声就恶狠狠地对着他的脸打了一巴掌。
嘶。
孟清鸾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脚趾抠地。
她都替祝清安尴尬。
自己这爱替人尴尬的坏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
祝清安脸腾地一下红了,他嗫嚅着嘴唇。
“我…这,不是……”
孟清鸾憋住笑,打圆场道:“人之常情,你不饿,但是你的胃有点饿,你还是吃了吧。”
祝清安破罐子破摔,坦诚道:“我手疼,抓不住勺子。”
“手疼?你手怎么了?”孟清鸾说着,就要握住他的胳膊检查。
祝清安象征地挣扎几下,就被孟清鸾的一声呵斥吓得不敢动弹。
孟清鸾拉开他的袖子,看到胳膊上的伤口,着实被吓到了。
怪不得他的烧久久不退,胳膊上有这么长的一条伤口,没有感染致死就算是福大命大了。
“这伤口怎么搞的?你大晚上玩自残?”
孟清鸾联想到他小时候的自残前科,直接问道。
她发誓。
祝清安如果敢点头说是,她绝对会抽出她的七匹狼恶狠狠地抽他一顿,好好教训。
祝清安摇头,小声为自己解释。
“雪崩时摔出马车,被刮伤的。”
孟清鸾松下一口气。
不是自残就好。
随即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处,被马车刮伤的?
这么深,不会感染破伤风吧?
“你怎么不早说?你有没有感觉头晕目眩,当时有没有流很多血?”
祝清安听到她絮絮叨叨的问题,眼眶却是止不住的泛红。
“没有。伤口不深,只是看着吓人,姐姐你别生气。我昨日看你太累,加上伤口不严重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孟清鸾见他可怜的模样,终究没有忍下心责怪。
“我没有生气。只是太着急了,所以语气才不好。你以后不许藏着掖着,受伤就要告诉我,给你治病是郎中的事情,不会费我的心。”
祝清安垂下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昨日那位兄长告诫过我的,我不想让姐姐担心,让你觉得我在装可怜。”
“能陪在姐姐身边,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孟清鸾一听,想到昨天厉展珏的话,忍不住大大翻一个白眼。
大手一挥,轻摸祝清安的脑袋。
“别什么人的话都听。他一个基……几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人,你还真听他的话?”
“他的话和狗叫没什么区别。下次你见到过,直接绕道离开,别被他咬到就好。”
“谢谢你,姐姐。”
祝清安环住孟清鸾的腰身,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抖一抖。
孟清鸾有些慌。
“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难受的受不了?”
“不,不是的,”祝清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太开心了,姐姐你终于愿意理我了。”
“……”
孟清鸾想到之前对他冷淡的态度,心虚又愧疚。
两人正姐弟情深,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鸾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