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馈早起洗漱好,刚打开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也要出门的唐谕。
蜂蜜似的阳光笼罩在那道挺拔如松的轮廓上,让它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早。”
唐谕闻声看过来,微微笑道。
宋馈点了点头,“早。”
他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你今天不是休息么?怎么起的这么早?”
他们一起向楼梯口走去。
“是啊,但是习惯了。”
唐谕想要出去跑步,“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
正常他们今天都没事,都不用早起才对。
“去看看于知的父母,把她的事情告诉他们,也算是让他们能放下,好好地生活下去。”
宋馈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要去么?”
唐谕顿了一下,他想到他把于知和杨希的调查结果递过去的时候,对方轻声说过的话,【谢谢你,阿铮。真的非常感谢。
【有时间,我们一起去。你先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原来当时宋馈也不是随口说说,他还记得。
唐谕心里有些小小的开心。
他笑了一下,“好啊。”
他们走进餐厅的时候,看见陶利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那里,嘴里还叼着一个肉包子,机械性地嚼着嘴巴。
“陶哥,早啊。”
宋馈和唐谕面面相觑了一下。
“早————”
陶利一张口,包子掉了下来,他连忙用身体向前挤的时候,抬起手接住,又被烫得龇牙咧嘴。
“小心!”
宋馈和唐谕几步跨了过去,将纸巾递过去,“你这是怎么了?陶哥,这么心不在焉的。”
“……”
已经彻底清醒的陶利欲哭无泪,“还不是赵姐,拉着我抱怨到凌晨!”
可怜的他今天还要去上班呢!
但眼前的这两个臭弟弟却休假,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
两个人一起无语了。
“赵姐找你抱怨什么?”
宋馈双手接过张英兰递过来的小米粥,“谢谢张姨。”
“还这么客气。”
张英兰笑呵呵地看着他和唐谕,转头就拍了一下陶利的脑袋,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又睡这么晚!”
“妈——”
陶利无奈,“我不是也因为工作嘛。”
张英兰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赶来的陶春来哄了出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陶父对着儿子挤了挤眼睛。
陶利无声地笑出来,比了个oK的手势。
“陶哥,赵姐怎么会拉着你抱怨那么晚?”
宋馈和唐谕都充满了好奇。
“还不是因为保姆那个案子么。”
陶利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不是有记者找到丛昕,让她说说事情的经过么,然后添油加醋的报道了。
“后来被很多媒体转载,还有些自媒体也跟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而且挂着的图片放大了袁锦女士,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标题还取的夺人眼球,让很多不明真相的民众以为真的是袁锦在欺压丛昕。
“甚至有人说是袁锦为了财产而杀了自己亲妈,还诬陷冤枉丛昕。”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反正整个事情发酵的很大,就算咱们抓到了凶手,报告也打上去了,也发了正式公告。
“但可惜效果也不大,那些曾经转载错误消息的媒体也不转播了,导致现在误会袁锦的人还是很多。
“赵姐就和我抱怨这个事情,她想联系一下自己的媒体朋友,看看能不能报道这个事情,澄清一下。”
宋馈闻言皱了皱,“没用的,没准会起了反效果,很多人对官媒有逆反心理。”
“我也是这么和赵姐说的,但赵姐没理会。”
陶利有些无奈,现在的舆论大环境并不好,这几年尤甚,几乎官媒发什么,评论区内就反着来。
还带节奏,煽风点火的。
其实这些人也不是关心丛昕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欺压,或者这件事本身的对与错,他们只是想满足自己罢了。
但他也不是学传媒的,也不是搞公关的。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件事其实最好是冷处理,袁锦和温燃两个人出去旅游,过段儿时间再回来。
“然后把以前的实时报道删除,慢慢的,大家就忘记了。
“而且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消息,按照传播效率和人的短期记忆来说,最多一个月,这件事就能平息了。”
宋馈想起来上辈子弗兰特和他们提到过一嘴,“但如果你用正规媒体在这个关键时刻报道,就会刺激普通百姓的神经,延长甚至会扩大化。”
他拿起一个包子,“而且就算赵姐想让她的朋友们帮忙,也要分时间。”
“分时间?”陶利狐疑。
连唐谕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
宋馈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种舆论的前期,人的目光会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上位者。
“而这种对上位者的口诛笔伐,会让他们有一种错觉,产生能够掐死上位者,从而得到比上位者更高、更远的权力和财富因此会得到强烈的满足感。
“但这种满足感,会随着时间地推移而慢慢地消散,尤其当他们意识到这样不能够真正的伤害到上位者的时候,会尤为显着。
“而那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视线聚集在弱者的身上,对着弱者口诛笔伐,人格羞辱,甚至是暴力相向。
“践踏弱者尊严的同时,习惯性的忽视施加暴力的上位者。
“因为只有踩着比自己更弱的人,看着她痛苦,他们才能获得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他看向陶利,目光深沉,“所以,当人们的手掐向上位者的时候,你用媒体去辟谣,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在包庇。
“但,如果舆论不利于弱者的时候,媒体再去澄清,就会让绝大多数人觉得你们在维护正义。
“这就是传媒的价值,而且无关对错。至于这件事本身的真相,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在意。”
陶利张了张口,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们学心理学的——连这个都知道么?”
宋馈耸了耸肩,端起了粥碗。
“你今天有事么?”陶利扒完茶叶蛋的皮后问道。
“有。”宋馈点头,“去看于知的父母,把她的事情告诉他们。”
“……于知是谁?”
陶利诧异地问道。
“就是张忠义那件案子中,张忠义的母亲,多年前被拐到张家村,被改名成张翠翠。”
宋馈简单的概括了一下,“她本名叫于知。”
陶利点了点头,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唐谕,“你呢,阿铮?”
“他和我一起。”
还不等唐谕说话,宋馈就接道:“陶哥,报告还是要自己写的。”
“啊!!!”
陶利抱头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