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眨眼便至,文若闭眼,坦然在挣扎中坦然迎接。
却就在此时,她指尖储物戒一闪,一柄断剑从中飞出,挡在她身后。
叮的一声,那开山巨斧竟然被那断剑一剑挥开,旋转着落向一旁。
文若此时正好踩到了黑屋之上,她踉跄一步站定转身,储物戒灵光一闪,那断剑已消失不见。
开山巨斧劈碎的白铠慢慢从地里长出,四名并未佩戴兵器的铠甲整齐的跪下身,将巨斧举起。
整齐的队列有序的分开,留下了一条十人宽的大道,沉重的马蹄声响起。
文若看到一具五米高的巨人,骑着一只长相怪异的坐骑,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慢慢向她走来。
那巨人铠甲雕刻着怒目圆睁的凶神,肩甲处肃立着一只雪鸮,尖锐的钩爪在日光里泛着寒光。
他的坐骑亦身披战甲,兽面下与其上的主人一样都是一片虚无。
文若愣神间,那四名校刀手已行到巨人身旁,半跪着巨斧举起,恭敬的递至对方手边。
四人合力才勉强抬起的巨斧被那巨人铠甲轻易拿起,甚至还随手飞舞了一下,只看那举重若轻的模样,就知这庞大的武器对他而言根本损耗不了多少力气。
对方每挥舞一次,就加重了文若心底的沉重。都无需神识,肉眼可见的庞大军队,加之一名超绝强力的领军。
之前她被困时,这些白铠队列的变化恐怕也与对方有关系。
如此强劲的对手,只文若一人绝无逃脱的可能。
绝境…
可修行之人,所行之路哪有坦途呢!
文若奔以为自己会惊惧,却发现她那古井无波的情绪并无起伏。
她看着那巨人铠甲骑着坐骑缓慢朝她走来,身后的白铠有序的跟上,千人整齐的踏步让宽阔的大地都止不住颤抖。
整齐的脚步声,带着逼人的压迫,每一个空荡荡的头盔皆看向她,兵甲撞击的声音比单纯的战鼓更有压迫。
文若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握着无问刀手都止不住微微颤抖,可心却依旧平静,似乎越到此时,她那些属于人的情绪就离她越远。
终于,那巨铠已走到眼前,小楼一样高的阴影挡在文若眼前,开山巨斧举起的瞬间,狂风呼啸,文若握紧了无问,她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却在此时,那柄已遁入储物戒中的断剑又悄悄从中飞了出来,它一见文若如此头铁的模样,剑身都忍不住颤抖,本就破碎的剑硬生生又抖落了两块碎片。
开山巨斧落下的瞬间,整个空间的灵气都被牵引到了那斧刃之下。
劈砍形成的旋涡像龙卷风,能将周边的一切卷入其中嚼碎,银丝被甩出缠绕在另一端的墙壁里,被虹吸的文若以此稳住身形。
她选的这块黑屋是个两进的院子,与那庞大的开山巨斧比起来实在有些小了些,以这斧头的威力,她根本避无可避。
逃不掉,自然就只能面对。
无问亦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周身煞气肆意,绯红的煞气恍若飘荡的战袍,女子瘦削的背影正如孤军奋战到将军。
纵使被围困,依旧不减血性,未见胆怯。
战鼓擂动,两将即将对上的瞬间,一刀青光如流星般闪过,直愣愣的撞向那瘦削将军的腹部。
猛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文若眼前景物快速退却,整个人向后飞去,与此同时那柄巨斧也轰然落下。
那恐怖的力量压的人几乎都喘不上气,可文若所想的屋塌地陷并未发生。
狂风快速散去,只见一只干枯的手从黑屋墙里伸出,正死死抓住那巨斧的斧刃。
被剑柄猛击腹部,推到角落的文若一个翻身站起,来不及顾及身上的伤,就被眼前这一怪诞的景象震撼。
那开山巨斧重若万斤,又有巨人铠甲的武力压迫,那一只拦截的枯手只抵挡了一瞬就被捻碎。
可同时,那黑墙中又伸出了更多的枯手,每一只都同最开始的一样,透明的皮包着黑色的骨头,从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臂,每一根骨头都节节分明。
风干的肉红里泛白,零星的长在黑色的骨头里,
巨斧狠狠压下,那些碎掉的枯手很快被新长出的顶替,二者僵持了一瞬,枯手落败。
巨斧重重砍下,在黑色的墙壁上留下一个豁大的伤口。
他正欲再战,一颗头忽然从黑屋里长出,张大了嘴朝巨人铠甲的脖颈处咬去。
谁料那巨人铠甲似乎早有预料,身下坐骑前蹄猛地抬起狠狠踹向那头的下巴,像踢皮球一样将那颗脑袋踢了回去。
与此同时远处战鼓响起,激昂的鼓声就像一个讯号,无数弓箭离弦射出,铺天盖地,全朝着黑屋射来。
文若条件反射的举刀抵挡,却见一道透明的皮飘飘荡荡的从屋基里伸了出来,像撑开的一把伞挡在头顶。
紧接着,无数枯手从墙壁里伸了出来,它们相互撕扯着将累切的墙敲开从里面拉出来一具具薄如蝉翼的骷髅身体。
墙外,开山巨斧每砍一刀,那屋顶那层透明的伞就矮上一分,同时屋里长出了更多的干枯脑袋。
黑色的头骨里装着两颗发白的珠子,被透明的皮包着,在眼眶里不停转圈。
它们一边摇晃一边数着数,在保护的伞被剖开的瞬间伸长了脖子朝巨人铠甲咬去。
与此同时,那些长着手臂的纸片骷髅随风飘起抓着那开山巨斧,像油包纸一样将那巨斧包裹起来。
巨人的白铠被人多势众的脑袋撕下了许多,盔甲下的空洞一览无余。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巨人铠甲身后的四名校刀手忽然从腰间取下匕首,抬手毫不犹豫的割下了自己的脑袋,禽首的头盔跌落在地,发出几声脆响。
剩余的躯体化作流光补充进了巨人铠甲体内。
那被啃落的铠甲快速复原,同时那巨人松开了开山巨斧,从胯下坐骑上抽出了一把砍刀,白光在空中划起弧度,流畅的割下了五只脑袋。
与此同时,一直静候在一旁的白铠骑兵甩出了手里半人长的飞镖,准确的插入那些脑袋的眼眶。
噗呲噗呲的声音里,将那些头捆着拖向阵营之中,手握长矛的兵结对刺向那脑袋,顷刻间那五颗脑袋就被绞的粉碎。
被盾兵手中盾牌的兽头吞的一干二净。
这场争斗并不见血,甚至除了被风扬起的淡淡尘埃便再没了可看见的脏污。
却比见血的厮杀更加残暴,更加野蛮。
是极近原始的啃咬和吞噬,互相为食,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