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踩着油门狂飙而来的时候，白龙和巨蛇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
白龙烟消云散，雾气在一瞬间彻底消散，两个世界开始重合，整个东京霎时化作地狱。
原本高大的建筑化作倒塌的废墟，建筑中的普通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在眨眼间化作肉泥，街上行人惊声尖叫，堵塞的车子疯狂摁着喇叭。
无数尸体莫名出现在大街小巷甚至道路中央，连续好几辆车子撞击在突然出现的尸体上，然后引发了连环追尾撞击事故。
“那是……那是什么——啊——”
路上行人的目光随着尖叫声看向远处，只剩下一颗头颅的白色生物还在向前爬行。
他的尾巴和脊背都已经只剩下惨白的骨骼，七根失去头颅的长颈垂落下来，同样化作了灰白的骨骼。
他的每一次挪移都会有鳞片和鲜血脱落，每一枚鳞片都比轿车还要大，落下的鳞片也化作了毫无生息的灰白色。
但他仍旧那么高大，那么威严，高大的像山脉，威严的像神明。
“八岐……大蛇！”
终于有人惊呼出这白色的、伟大的生物的名字，暴雨之下，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神话的火焰点燃了。
“见鬼，这接下来要怎么办？集体洗脑吗？昂热，你们过去通常都怎么处理？”
上杉越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现在只能祈祷专业人士有办法解决问题。
昂热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把整个岛国全都炸掉，只要这座岛沉了，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中原中也正在给爱丽丝打电话，雾气消失后信号也恢复了，电话还没接通之际他先听见了昂热的话，于是不满地说：
“这是我们英国的地盘。”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你说炸就能炸的地方，虽然看现在这样子后续修建不如炸了，但你得付钱。
听到这话昂热双手一摊，笑着说密党会付钱的，他们那群老东西有的是钱。
说罢同样出身老牌资本主义帝国的美国人嘿然一笑，说：“再者，这里多死点人不也是好事情吗？”
“现在的人力可没有过去那么值钱，再加上岛国人烂透了的本性，如果不杀掉一部分，他们早晚还会心生反骨。”
“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他们天性如此，打也没有用，只有杀的够多，再从本土移民才能慢慢驯化。”
昂热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屠龙小分队里包含着英国人，法国人，华国人，唯一一个岛国人正是他的小伙伴上杉越，于是赶忙补救了一句：
“当然，你知道的，老东西你和其它岛国人不一样。”
上杉越白了他一眼，说屁话，老子身上有一半法国血统，马上就打算带着儿子移民法国，我tm跟小日子就没什么关系，当然不一样。
很好，矛盾彻底解除，就连中原中也都收到了爱丽丝报平安的短信，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他的视线转移到远处的巨蛇身上，问道：
“不需要把它彻底解决掉吗？”
昂热淡漠地说：“它其实已经死了，连心脏都粉碎了，现在只是残余的肢体而已，就像蜻蜓断头还能动一样。”
“与其动手横添事端，不如让他在临死前多带一些人走，这样密党清理起来也可以说是处理污染。”
“我们虽然叫做密党，但这不代表世界政府对我们一无所知，岛国既然是英国的外属地，那显然不能使用x弹，只能封锁东京，把这里的人都解决掉。”
“还是要有些理由再动手比较好，不然世界政府会指责我们不人道。”
对方解释的这么清楚，中原中也也不说话了，一行人中只有纪德紧紧蹙着眉。
他总觉的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怪物，就像他总觉得刚才天空中的白龙消失时，有一道光影向他飞来一样。
【窄门】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者说它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纪德的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一道小而窄的门廊，透过半敞开的门，过去、现在和未来如同投影出来的画像不断闪现着。
安德烈·纪德头痛欲裂。
他看着巨大的濒死的白蛇，那山峦一样庞大的体型却在他眼中缓缓缩小，最后化作了一个浑身淌血的纯白色青年。
号白兰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它们三个都要死了，白王的精神开始消融，书的形体开始溃败，而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但出乎意料，他竟然并没有感到沮丧或者痛苦，一种说不出是满足还是自豪的心情涌动在白兰并不存在的心脏中。
比起和无数个彭格列的战斗，这样的死法对他来说反而痛快。
仔细一想，虽然来这个世界只有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但他见到了想见的人，做到了其它白兰都做不到的事情，成为了同样不受‘白兰’这个姓名束缚的存在。
这样一来，也就说不上有多遗憾了。
白兰这样想着，然后将巨大的头颅抵在了东京天空树的了望台上，隔着一层玻璃，他和爱丽丝对视着。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近距离对视，也是最后一次。
巨蛇的眼睛是美丽的紫金色，爱丽丝注视着这双眼睛，在距离地面450米高的了望台上，他们安静地对视着。
世界如此安静，仿佛只有少女和巨蛇。
白兰静静注视着她，如同小王子注视着玻璃罩中的玫瑰，如同狐狸注视着转身离去的小公主。
在公主不知道的时候，她得到了三兆亿只狐狸的爱，可她只喜欢自己的小狐狸，多的一只都不想要。
爱丽丝将手贴在玻璃窗上，巨大的玻璃窗应声而碎，450米高空的巨大气流将她吹落，她轻飘飘地落在巨蛇裸露的躯干骨骼上。
她沿着骨骼向上行走，动作敏捷又轻盈，很快就行至它仅剩的一颗头颅上。
巨蛇的头颅不比了望台小到哪里去，对方一动不动，甚至比了望台还要平坦宽敞。
爱丽丝坐在巨蛇的头颅上，裙摆随风飘扬，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爱丽丝，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白兰·杰索，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以及，永别。】
【我初次见面的奇迹小姐。】
白兰在心中轻声说道。
进化方向错误的白王能发出的只有嘶吼声，更何况此时除了这一颗稍稍完整的头颅，这具身躯的其他部分都已经化作白骨。
他不能将哪怕跨越世界，哪怕失去生命也想要说的话说出口，却也不觉得遗憾。
离别总是悲伤的，但如果不曾交换名字，不曾说过你好和再见，那么悲伤也会减少很多。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白兰将刚才想说的话又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就像说给自己听。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永恒的长眠。
在黎明结束的那一刻，他已经将梦倒转回身体。
在那个永不完结的梦中，只有相逢无别离。
只有相逢无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