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陆国华从李伟乐身旁经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摇了摇头，随之走进警署。
他们认识李伟乐也快半年了。
对他印象不错，觉得他是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
将来至少当上督察应该不成问题，不像他和郭子琛，警长可能是他们的职业顶点。
运气好些的话，或许能得到升职机会，但警署警长的名额每年只有两三个，竞争十分激烈。
香江警署由六大总区构成，每总区下设两到三个区，而每个区又细分为一至三个分区。
全香江总计有二十三个分区警署。
以湾仔为例，该分区有两个警署：湾仔警署与跑马地警署。
每个警署内含缉毒组、扫黄组、反黑组、重案组及行政组，共计三百余名警员，其中军装警占大多数，约有三百人。
其余部分则由各小组的便衣组成。
加上后勤与保障人员后，湾仔区的人数至少达到千人。
如此庞大的队伍中，督察人数自然稀少，警员和警长才是主体。
每年仅两三个警署警长的晋升名额，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值得一提的是，香江警队的晋升体系在督察以下有所不同。
员佐级从高至低依次为警署警长、警长、高级警员和普通警员四级。
无论处于哪个级别，只要表现突出且学历达标并通过考试，便能晋升为督察。
反之，若无法成为督察，那么职业生涯将止步于员佐级。
对于警员而言，若长期未能晋升警长，到了第十八年便会自动成为高级警员。
因此，“高级警员”
这一称号并不受推崇。
十八年未获提拔，足以说明其资质或能力上的局限性。
当然，也存在例外情况，比如因缺乏机会或遭遇打压导致的停滞，但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大部分人都像老江湖一样。
晋升到警署警长，通常需要上级推荐。
每个警区每年仅有两三个名额，非常稀缺。
警署警长通常是那些能力突出但因学历或其他原因未能通过晋升考试的人的选择。
一般来说，警署警长会在警署内部担任小组副手或巡逻小队负责人。
对李伟乐来说，去军械科后，基本就无缘警督了。
甚至，别说警督，连警长都不太可能，这辈子大概只能以高级警员身份退休了。
看到廖志宗、陈国忠、陆冠华、郭子琛等人冷酷离去，李伟乐心中渐生怨恨。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李伟乐盯着警署，眼神中透出一股仇恨。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怪不得我……”
他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嘴里喃喃自语。
对李伟乐而言，调到军械科，人生算是毁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
“阿纹，你没事吧？”
李纹回到公司后，乐慧贞关切地问他。
“没事。”
李纹挥挥手，轻松地说。
“阿纹，这件事要不要对外公布？”
乐慧贞看着李纹问道。
“八零零”
如果要公布，肯定是把警方当作反面新闻。
“不用了。”
李纹摇了摇头。
李纹轻轻摆了摆手。
今天这事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他现在正想低调行事，这种事能少些麻烦就尽量避免。
毕竟，这对他未来的发展并无益处。
若让警方过多关注自己，那他在商业上的计划就会受到阻碍。
“对了，罗小姐呢？”
李纹环视四周，未见罗思真的踪影，疑惑地问。
“罗小姐已经离开了。”
乐慧贞答道，随后从茶几上拿起一张船票放到他面前，缓缓开口，“临走时她留了这个，你自行决定如何处置。”
乐慧贞心里明白罗思真的意图。
若李纹答应，她可能又会多一位家人。
不过，家中现有这么多姐妹，再添一人也无妨。
罗家在香江地位非凡，若能促成这段姻缘，对自家男主人的帮助极大。
即便是在富豪圈中，也鲜有人能比得上罗家的支持。
首先，罗家是律师世家，在法律界享有盛誉，对李纹的事业助力颇多。
其次，罗家当前的战略布局。
若是两家结为亲家，于李纹而言只有利而无弊。
“这罗思真……”
李纹望着桌上船票，不禁摇头轻笑。
在香江，联姻向来是上流社会的常见之举。
例如罗家自身，当初便是借助与何爵士家族联姻，才得以发展壮大。
“阿贞，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李纹手里把玩着船票，忽然转向乐慧贞，开口询问。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我建议你去。”
乐慧贞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李纹说道：“阿纹，如果能和罗家结亲，对你会有很大帮助，有助于迅速改善你的背景。”
她继续分析道：“罗家与何家也是姻亲，可以说，罗家、何家、利家以及高家之间始终保持着紧密联系，并且经常联姻……”
罗家不必多说，是法律界的重要家族，在立领域有一定影响力，虽不算庞大，但也足够用了。
至于何家，则是香江的老牌家族，就连后来的何赌王也不过是何家的一个分支罢了。
再看利家和高家。
利家属于半灰色地带的家族，当初崛起全靠支撑。
之后，逐渐转型至其他行业，直至今日，依然掌控着香江约八成的面粉市场。
但现在的利家已不再亲自操盘，而是通过代理人运作。
代理人若出现问题，与利家并无直接关联。
表面上，利家如今专注于房地产及实业发展，所有业务都经得起审查。
而高家则以实业为主，涉足航运、贷款、典当等业务，连奥门的领域也有他们的身影。
然而，高家的核心业务其实是医疗，香江与奥门的许多大型私立医院均属其资产。
听罢乐慧贞的话，李纹显得有些犹豫。
他承认，若真能促成这段姻缘，他便算是进入了这四大家族的核心圈子。
即便四大家族如今渐被李家、郭家赶超，日渐式微，但他们并未消失，只是选择更加低调行事。
在暗流涌动中，他们依然深刻影响着香江的诸多事务。
就连李超人也常到何家走访，足见其影响力。
至于李纹，即便不与他们联姻，他凭借自身实力，未来同样会有所成就。
若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他此生便算虚度。
对他而言，签到系统才是真正的倚仗，无可替代。
“再看看吧。”
面对眼前船票，李纹并不在意。
“明白了。”
乐慧贞见状，也不再多言。
毕竟，自己的伴侣不愿与罗家联姻，她又怎能强求？
“对了，阿慧到了吗？”
李纹忽然问起。
这里的阿慧，自然指的是余纹慧。
公司整合之事，李纹并不擅长，而余纹慧却精通法律，于企业合并、改制方面远胜于他。
加之李纹并未做太多调整，仅将旗下几家公司更名为“九州”
系，随后组建九州集团统管所有业务即可。
看似简单，实则过程繁琐复杂。
“时间差不多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乐慧贞瞥了一眼腕表，然后转向李纹说道。
话音刚落，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
“老板。”
小英推开房门，向李纹汇报：“余律师到了。”
“请她进来。”
果然应声而至，李纹话音未落，余纹慧已经出现在门口。
“好的，老板。”
小英领着余纹慧进入办公室后离开。
“老板。”
余纹慧见李纹在座，立刻恭敬地打招呼。
说起余纹慧，她对李纹充满感激。
当年她不过是律师事务所的一名普通律师，如今整个律师界无人不知有个出色女律师叫余纹慧。
“来了。”
李纹打量着余纹慧，接着说道：“坐下吧。”
他指了指沙发对面的位置，示意余纹慧坐下。
“好的，老板。”
“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有一件事要谈。”
李纹直视余纹慧，语气严肃地说：“我想把我的三家公司合并成一个九州集团，你觉得如何？”
“李先生，出发前，何已经向我简要介绍了相关情况。”
余纹慧凝视着李纹，认真回应：“但我建议您考虑组建一家控股公司，而不是直接合并这三家公司。
可以利用这家控股公司和这三家公司进行交叉持股……”
过去的余纹慧，大多擅长处理家庭事务或简单的法律纠纷。
但自从担任熊猫集团的法律顾问后，她便持续自我提升与学习。
如今的余纹慧虽不能说完全精通商业法务，但在某些领域已颇有心得，尤其是控股管理方面。
相较之下，余纹慧提出的控股与交叉持股方案，能显着提升这三家公司的运行效率。
若仅将三家公司合并为集团的子公司，集团高层下派至分公司的管理状态，可能反而会拖累整体效率。
而按照余纹慧的构想，这些公司将处于平等地位，即使控股总部也不会凌驾于其他公司之上。
通过交叉持股的方式，能让员工意识到各公司同属一家企业。
与此同时，李纹对这几家公司仍保有完全控制权。
即便未来有新项目，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投资决策。
听完余纹慧的话，李纹茅塞顿开。
尽管她的建议略显青涩，但他已领会其核心意图。
“果然是专业的余律师。”
李纹赞赏地望向余纹慧。
“余律师，按惯例，这次成立九州控股集团的事宜，港府那边还得麻烦您出面协调。”
提及此事，李纹不由想起，不仅九州控股集团，熊猫公司、巨星娱乐及星辰报业自创立起，哪一项不是由余纹慧在香港奔波办理的许可证？
“明白，李先生。”
余纹慧点头回应。
过去，作为小卡拉米时，处理这类事务还需亲自奔波。
如今，对她而言，不过是打几个电话的事。
“另外，除了九州控股集团，还要设立一家九州地产公司。”
要开发铜锣湾、鲗鱼涌及九龙的地块，地产公司必不可少。
“好的，李先生。”
余纹慧点头答应。
对她来说，这只是多拨通一个电话的事。
“去吧。”
李纹摆手示意，让她行动。
“是，李先生。”
余纹慧微微鞠躬后离去。
“老板。”
余纹慧刚走，小英便进来。
“何事？”
李纹看向小英，询问道。
“老板，门外有个人自称李伟乐，想见您。”
小英语气平淡。
说来奇怪，无论遇到什么事，小英始终如此，从未见她展露其他神情。
李纹甚至没见她笑过。
“李伟乐？”
李纹略显惊讶。
“没错。”
小英点头说道，“就是刚才来的五名警察中的一位。”
经小英提醒，李纹记起他是谁了。
若不是这样，这么多港片，李纹也难以记住每个人的名字，特别是那些配角。
“让他进来。”
李纹朝小英点点头示意。
他倒要看看，李伟乐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好的，老板。”
不久后，小英领着李伟乐来到李纹面前。
“李警官，请坐。”
李纹打量着眼前的李伟乐，微笑着示意他坐下。
“噗通”
出乎意料，李伟乐没有听从李纹的建议坐下，而是直接跪下。
“这是何意？”
李纹眉头微皱，目光深邃地看着李伟乐。
面对突然下跪的李伟乐，李纹虽感惊讶，却并未表露过多。
“李先生，只要您肯助我，从此以后，我便是您的影子。”
李伟乐跪地说道。
接着，他将先前经历详述一番。
“不得不说，你们的新组长廖志宗，确实令人不齿。”
李纹轻叹。
随即，他看着李伟乐问道：“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您难道不怕，此事外泄，连军械科都无法踏入？”
“我深知，在您眼里，一名隐藏在警方内部的眼线，远比将我这样一个普通警员曝光重要得多。”
李伟乐坚定地看着李纹。
“很好。”
李纹听到消息后，轻轻拍了拍手，随后神情认真地说：“单凭你说想成为我的卧底，这还不够让我完全信任你。”
李伟乐注视着李纹，语气诚恳地问：“那要怎么做，您才会信得过我？”
李纹笑了笑，说道：“其实很简单，你需要一份‘投名状’。
比如透露警方近期的行动计划，或者提供内部卧底的信息，甚至直接完成一项任务，只要拿出实际行动，我就认可你的诚意。”
李伟乐听了这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确实不清楚警方近期的具体计划，作为反黑组的一员，虽然参与了抓捕李纹的行动，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至于卧底信息，这对他来说更是遥不可及，毕竟他只是个普通警员，连相关权限都没有。
仔细权衡后，李伟乐觉得自己似乎只剩下一种可能的选择。
“我选第三个方案。”
李伟乐思索片刻后，目光坚定地对李纹说道。
前两个选项对他这样的基层警员而言几乎无法实现，唯有这个，是他力所能及的。
“行。”
李纹点头同意，接着转向小英吩咐道：“带他去找阿积，他会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的，老板。”
小英领命，随即示意李伟乐跟着自己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虽未发生，但他已有所察觉。
……
半小时后，李伟乐随同小英再度来到李纹面前。
“老板，事情办妥了。”
小英向李纹汇报。
“李先生。”
李伟乐依然选择跪伏于李纹面前。
自他迈出那一步起，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已臣服于李纹。
如今，他更亲手结束了一条生命，且全程被阿积用摄像机记录。
至于被他杀害之人的真实身份，他一无所知。
无论如何，只要这段录像外泄，他李伟乐便难逃厄运。
不仅职位难保，更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一旦入狱，那些囚犯若得知他曾为警员，后果不堪设想。
到那时，恐怕连最轻微的遭遇都会让他难以承受。
“听过八面佛吗？”
李纹凝视着李伟乐，严肃地问。
“不清楚。”
李伟乐摇头。
或许，在李纹这样的高层圈子中，八面佛是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但对李伟乐而言，这完全陌生。
毕竟，他不过是一名普通警员，且隶属于反黑部门。
若是调入调查科或扫毒组，或许会对此有所耳闻。
“八面佛……”
见状，李纹为李伟乐讲述了八面佛的背景。
李伟乐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八面佛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这人不仅是太国的风云人物，在三角地带也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手下掌控着武装力量，甚至在黑非地区训练了一支专业的雇佣兵队伍。
“给。”
李纹说着，随手将一张纸条丢在地上。
纸条上记录了一项重要情报：一周后，尖沙咀的段坤会接收一批货物，而这批货来自八面佛。
更特别的是，八面佛的儿子也会到场。
现在他把这条情报交给了李伟乐，要求他无论如何都要利用它打入情报科。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通过这份情报进入情报科就行。
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别妄想在我李纹面前自称是警察。”
李纹说完，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李伟乐。
“我明白了。”
李伟乐拾起地上的纸条，抬头坚定地看着李纹，“李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对李伟乐来说，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军械法证科虽与o记等机构同级，但军械组的工作更像是仓库管理员，法证组稍好些。
然而不论如何比较，军械法证科都难以和o记、情报调查科、商业罪案调查科等部门相提并论。
如果他能凭借这条情报成功进入情报科，那将是极大的突破。
至于具体方法，则是他自己的事，与李纹无关。
若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无法把握，李纹也不会再对他抱有期待。
“老板，我对这件事有点疑问。”
李伟乐走后，小英疑惑地看着李纹。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把这么关键的情报交给他，是不是太浪费了？”
在小英看来，这样的重要信息应该有更大的用途，交给一个普通警员实在可惜。
“小英，你了解人性吗？”
李纹注视着小英，平静地问。
没等小英回答，他接着说道：“李伟乐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下跪，说明他对廖志宗以及陈国忠等人已深恶痛绝。”
我想，刚才应该是他第一次……吧？”
“没错。”
小英点头承认。
她看过那段录像，李伟乐确实是在首次……那一刻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眼神和动作。
“像这样的人，在职时通常秉持正义，但一旦堕落，那将是极其危险的，同时也可能激发他的全部潜能。”
李纹的眼神微微波动。
这让李纹想起了某部电影，剧情颇为相似。
他也很想知道，李伟乐能否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