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星河织就的床幔时，凤九霄先醒了。她支着下巴，凝视枕边人沉静的睡颜。李甲在睡梦中仍保持着人间习惯，一只手松松搭在她腰间，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涅盘之火在她指尖凝聚成一把精巧的玉梳。她轻轻托起李甲散落的发丝，开始梳理那泛着淡淡紫光的长发。梳齿划过发间时，偶尔会带起细小的星辰碎屑——这是鸿蒙之力外溢的迹象。
\"唔...这么早？\"李甲闭着眼轻笑，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他翻过身，将脸埋进凤九霄膝间，呼吸拂过她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
凤九霄手一抖，玉梳差点落地：\"别闹。今日不是说好要带我看'三千镜宫'？\"
\"镜宫又不会跑。\"李甲睁眼，眸中流转的星河让凤九霄呼吸一滞。他抬手轻勾，整张大床立刻被柔软的云絮托起，悬浮在寝殿中央，\"倒是我的小凤凰...\"
话音未落，凤九霄已被他压在身下。晨袍在纠缠中散开，露出她锁骨下方那片由涅盘之火凝聚的凤羽纹——那是生命交融后留下的印记。李甲低头轻吻那处，惹得她浑身轻颤。
\"你...你当初在人间装书生时，也是这般无赖么？\"凤九霄试图转移注意力，手指插入他发间。
李甲撑起身子，故意让发梢扫过她脸颊：\"我若说初见那日，就想着有朝一日要看你在我身下融化的模样，会不会太唐突佳人？\"
凤九霄的羽翼\"轰\"地炸开，将床幔上的星辰震得乱颤：\"李甲！\"
一阵嬉闹后，二人终究是起了身。凤九霄执意要为李甲束发，取来一根火羽金丝编织的发带。李甲乖乖坐在云镜前，看着她笨手笨脚地尝试各种发式。
\"在凤凰族里没学过这个？\"李甲忍着笑问。镜中映出凤九霄咬唇的可爱模样。
\"我们羽族向来是披发...\"凤九霄嘟囔着，又一次弄散了半成型的发髻。
李甲转身，将她拉到膝上：\"我喜欢你这样。\"他指尖燃起一缕紫气，在空中勾勒出他们初遇时的场景——青衫书生\"不小心\"撞上火红凤凰，被她一把拎着衣领提到半空。
\"那时你凶得很，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雏鸟。\"
凤九霄羞恼地去捂他的嘴，却被他顺势吻住掌心。云镜中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影，发丝缠绕，衣袂相融，恍若一幅工笔细腻的仙界画卷。
三千镜宫位于万象天宫最幽静的东侧，外观是座不起眼的八角小楼，推门却别有洞天。无数面形态各异的镜子悬浮在浩瀚星空中，每面镜中都封印着一段爱情故事。
\"这是...\"凤九霄走近一面边缘缠绕着并蒂莲的铜镜，镜中正上演着龙族公主与凡人渔夫的痴恋。
\"三界众生的情丝。\"李甲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足够动人的爱情，会被自动收录在这里。\"
他挥手招来一面镶满月长石的银镜：\"看看这个。\"
镜中显现的竟是他们自己的故事——从混沌初开时鸿蒙与凤凰的第一次相遇，到人间历劫时的相知相惜，再到如今万象天宫中的耳鬓厮磨。凤九霄看到镜中的自己在李甲中毒时拔下本命真羽，眼眶微微发热。
\"作弊。\"她轻捶李甲胸口，\"你把自己的故事也收进来了？\"
李甲笑着捉住她的手：\"是镜宫自己的选择。\"他忽然正色，\"知道吗？我们的情丝是千万年来最亮的一条。\"
所有镜面同时亮起，投射出无数光丝在虚空交织，最终汇聚成一条横贯星河的璀璨光带。李甲牵着凤九霄踏入光带，三百六十五种乐器自动奏响，奏的正是当年凤九霄在昆仑巅为他跳的求偶舞曲。
\"跳舞吗，小凤凰？\"李甲行了个标准的邀舞礼。
凤九霄将手搭在他掌心，涅盘之火随着舞步流转，与鸿蒙紫气共舞。他们旋转着飘浮起来，穿过层层叠叠的镜面，每个倒影都展现着不同的舞姿。有凡间宫廷的端庄，有羽族求偶的炽烈，甚至还有龙皇忠忠偷偷教李甲的海底旋舞——虽然最后总是以李甲踩到自己衣摆告终。
\"你连这个都记录？\"凤九霄看到某面镜中狼狈的李甲，笑得羽翼乱颤。
李甲趁机将她拉近，鼻尖相抵：\"凡是你有关的，我都要记住。\"他声音低下来，\"毕竟凤凰誓约是永恒的...\"
舞曲渐歇时，他们落在镜宫中央的圆台上。李甲变出一支通体晶莹的玉簪，簪头是展翅欲飞的凤凰造型，眼中嵌着两粒细小的混沌结晶。
\"转过去。\"他轻声道。
凤九霄顺从地转身，感觉李甲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那双手曾开天辟地，此刻却温柔得像是怕碰碎晨露。玉簪插入发髻的瞬间，她感到一丝清凉的力量流入四肢百骸。
\"这是...\"
\"用净世池底的万年寒玉雕的。\"李甲在她耳边解释，\"能平衡你的涅盘之火，免得下次...\"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把我寝宫又烧了。\"
凤九霄转身就要拧他，却被他笑着躲开。追逐间，他们撞进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面如水般漾开，将二人吞入一个全新的空间——这里没有镜子，只有漫天飘落的情花，每片花瓣触碰肌肤都会唤起一段甜蜜记忆。
\"镜心。\"李甲接住一片心形的花瓣，\"镜宫真正的核心。\"
花瓣在他掌心化作一滴晶莹液体，折射出他们未来可能的模样——在某个小世界开间茶馆，在另一处星空下养育雏凤，甚至还有白发苍苍却依然相携的凡尘晚年。
凤九霄扑进他怀里，火翼紧紧包裹住二人：\"都要实现。\"她声音闷在他胸前，\"每一个未来。\"
万象天宫的\"混沌厨房\"今日格外热闹。凤九霄挥退那些跃跃欲试的混沌食灵，亲自站在一口凭空变出的铁锅前，额头沁出细汗。
\"真的不需要帮忙？\"李甲倚在门框上，看着平日里叱咤三界的火凤凰手忙脚乱地对付一条活蹦乱跳的灵鱼。
凤九霄一翅膀拍晕那条鱼：\"说了要给你惊喜！\"她抹了把脸上的面粉，\"出去等！\"
李甲笑着退出厨房，却暗中施法让灶火保持稳定。他坐在云椅上，听着里面传来锅铲碰撞和偶尔的小声惊呼，唇角不自觉上扬。自从涅盘之火与鸿蒙紫气交融，凤九霄就总想尝试些人间夫妻的日常——虽然对两个近乎永恒的存在来说，\"日常\"本就是最奢侈的惊喜。
约莫半个时辰后，凤九霄终于捧着食盒走出来。她显然施了清洁术，但发梢还沾着片菜叶，羽翼边缘也有焦痕。食盒打开时，李甲怔住了——那是一碗普通的阳春面，配着几样家常小菜。
\"你...怎么想到做这个？\"
凤九霄紧张地绞着手指：\"你说过，在人间时最爱巷口面摊的阳春面。\"她声音渐低，\"我偷偷去找那摊主学了三个月...虽然可能不太...\"
李甲已经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面条劲道，汤头清亮，葱花切得粗细不一，却比任何仙肴都让他心头滚烫。他咀嚼得很慢，仿佛在品尝某种即将消散的珍宝。
\"好吃吗？\"凤九霄眼巴巴地望着他。
李甲放下筷子，将她拉进怀里。他抱得那样紧，凤九霄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这是我吃过最好的食物。\"声音有些哑，\"谢谢你还记得...\"
暮色降临时，他们在观星台上摆开宴席。不同于仙宴的奢华，这次只有简单的四菜一汤，却配着李甲珍藏的\"红尘醉\"——用人间百种烟火气酿成的酒。酒过三巡，凤九霄脸颊绯红，从羽翼中摸出个绣着歪歪扭扭鸳鸯的香囊。
\"还有这个...\"她塞给李甲，\"不许笑！跟月宫仙子学的女红...\"
香囊针脚杂乱，鸳鸯像两只打架的肥鸭子，却散发着安神的凤凰花香。李甲郑重地将其系在腰间，又取出一枚玉佩作为回礼——玉上刻着相互依偎的龙凤。
星光渐亮，他们在醉意中相拥而舞。没有仙乐伴奏，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凤九霄哼着昆仑山的小调，李甲跟着节奏轻拍她后背，像凡间那些最普通的恩爱夫妻。
直到忠忠煞风景地从云层里探出龙头：\"主君，混沌边境又...哦！\"它立刻用爪子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甲头也不回地挥袖设下结界，将聒噪的金龙隔绝在外。凤九霄在他颈间闷笑，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我们是不是该...唔...\"
余下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唇间。夜空中的星辰明亮了几分，仿佛在为这对有情人祝福。
万象天宫北侧的\"星云池\"是李甲最私人的领地。池水由液态星光汇聚而成，池底铺着能自动调节温度的暖玉，四周悬浮着十二面水镜，可以随心切换成任何世界的景象。
凤九霄第一次被带来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整个浴池悬浮在无垠星空中，远处有星云缓缓旋转，近处漂浮着各色沐浴用品——有装在贝壳里的七彩浴盐，有会唱歌的海藻搓澡巾，甚至还有几尾专门负责按摩的灵鱼在池边待命。
\"你平时...就在这种地方沐浴？\"凤九霄蹲在池边，手指轻触星光粼粼的水面。
李甲正在调试一面水镜，闻言回头：\"不喜欢？可以换成昆仑瑶池的景色。\"他打了个响指，周围立刻变成雪山环绕的温泉景象。
凤九霄的羽翼轻轻拍打：\"我是说...太奢侈了。\"
李甲走过来帮她解开发簪：\"为你，再奢侈都值得。\"他手指划过她颈后敏感的羽毛，\"要试试灵鱼按摩吗？\"
入水的过程充满嬉闹。凤九霄起初不肯脱羽衣，被李甲一把抱起直接浸入池中。星光的触感奇妙极了，像千万个温柔的吻同时落在肌肤上。那些灵鱼立刻围上来，用鳍和尾巴轻轻拍打她紧绷的背部肌肉。
\"啊...\"一声舒适的叹息溢出唇瓣，凤九霄整个人软在李甲怀里，\"这比昆仑的温泉还...\"
话音未落，她突然僵住——有条特别大胆的灵鱼正往她羽衣里钻。李甲大笑着一把抓住那尾色鱼，弹了下它的脑门：\"去伺候你家龙皇大人。\"说着将鱼扔向岸边看热闹的忠忠。
水镜不知何时切换成了海底世界的景象，斑斓的珊瑚与游鱼构成梦幻的光影。凤九霄放松地靠在李甲胸前，任他帮自己清洗长发。鸿蒙紫气与涅盘之火在水中交融，产生细小的彩色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会散发怡人香气。
\"转过来。\"李甲低声说。
凤九霄刚转身就被吻住。这个吻比星光更温柔，比云絮更缠绵。她感觉李甲的手在她背后游走，指尖划过每一处羽根连接的位置，那是凤凰最敏感的地带。
池水开始无风自动，形成小小的旋涡围绕二人旋转。星光的浓度越来越高，最后竟凝成实质的光茧将他们包裹。凤九霄在情迷意乱间听到李甲的心跳与星轨运行的韵律重合，那是鸿蒙之主动情的征兆。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星云时，池水才恢复平静。凤九霄蜷在李甲怀中，羽衣松散地披着，发间还挂着几颗未消散的星光水珠。李甲正用指尖在她背上画符，每一笔都带起细小的金色涟漪。
\"这是什么？\"凤九霄懒洋洋地问。
\"上古守护咒。\"李甲吻了吻她肩胛，\"虽然你现在有凤凰誓约保护，但多加层防护总是好的。\"
凤九霄翻身面对他，发现李甲心口也多了个凤羽形状的印记：\"这是...\"
\"你给我的。\"李甲握住她的手按在那处，\"当你的本命真羽融入我体内时留下的。\"
他们额头相抵，分享着无需言语的温情。直到忠忠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出现——这次它学乖了，只远远地喊：\"主君！你种的同心树开花了！\"
万象天宫最高处的\"永恒花园\"里，一株幼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这是李甲与凤九霄共同种下的\"同心树\"，用的是昆仑之巅的净土，浇灌的是彼此的血泪。
当二人赶到时，树苗已长到一人高。树干呈现奇异的半透明状，左边流动着鸿蒙紫气，右边燃烧着涅盘之火，却在树心处完美交融。枝头挂着唯一一朵并蒂花，一黑一红两色花瓣相互缠绕。
\"这么快就开花了？\"凤九霄惊讶地轻触花瓣。花朵立刻摇曳起来，洒下细碎的光粉。
李甲揽着她的肩：\"同心树感应到我们的情感强度。\"他指向树冠，\"看。\"
枝叶间浮现出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未来可能的影像。有他们并肩治理三界的场景，有在某个小世界隐居的平淡日子，甚至还有几个模糊的雏凤绕膝嬉戏的画面。
凤九霄眼眶发热：\"都会实现吗？\"
\"只要我们心念如一。\"李甲变出两把玉刀，\"该刻誓约了。\"
按照古老仪式，他们分别在树干上刻下誓言。李甲写的是\"万象皆虚，唯卿永恒\"；凤九霄则刻下\"火熄羽陨，不负相思\"。刻痕亮起金光，被树干永久吸收。
就在仪式完成的瞬间，整棵同心树剧烈摇晃，树冠暴涨至遮天蔽日。并蒂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花心处凝结出两枚果实——一枚紫气缭绕，一枚火焰升腾。
\"同心果。\"忠忠不知何时盘在了树枝上，\"三界第一对儿！\"
李甲摘下紫果递给凤九霄，自己则取了火果。他们相视一笑，同时咬下果实。难以形容的滋味在口腔炸开，凤九霄感到无数李甲的记忆涌入脑海，而自己的记忆也在向他敞开。这是一种比肉体结合更深层的融合，灵魂与灵魂之间再无隔阂。
当共鸣结束时，他们发现彼此手腕上多了道缠绕的纹路——紫气与火焰交织的图案，正是同心树的缩影。
\"现在你永远甩不掉我了。\"凤九霄晃了晃手腕，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李甲低头吻那纹路：\"正合我意。\"
树下升起一张云毯，摆满各色佳酿。忠忠不知从哪掏出一把三弦琴，弹起不成调的贺曲。李甲变出两个夜光杯，斟满\"红尘醉\"。
\"敬永恒。\"他举杯。
凤九霄与他交臂而饮：\"敬此刻。\"
星光透过树冠洒落，将二人依偎的身影投映在万象天宫的宫墙上，与万千世界的倒影融为一体，再难分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