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天空被撕裂了。
一道横贯天穹的灰黑色裂隙缓缓扩张,如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时间。裂隙深处,无数半透明的时之虫蠕动着,它们的身躯由破碎的时间碎片构成,每一段都映照着不同时代的毁灭景象——王朝崩塌、星辰陨落、仙人泣血。
而在裂隙正下方,一座由寒冰与灰烬构筑的祭坛上,时殒宗主的残魂正与苏醒的时之虫融合。他的形体已不再是人形,而是化作一团扭曲的时空涡流,时而显现出模糊的五官,时而溃散成千万条灰白手臂。
\"太虚……你以为这样就能终结一切?\"他的声音如同千万个时代的回响重叠,\"时间……本就该是无序的……\"
王母与龙皇忠忠立于百里之外的山巅,凝望着这末日般的景象。龙皇的右臂仍残留着时之毒的灰白痕迹,但他的第三只眼已重新燃起金光。
\"时之轴虽暂时稳定,但若让时殒宗主完全融合时之虫,三界的时间将彻底崩溃。\"王母握紧手中的昆仑镜,镜面映照出极北裂隙的恐怖景象,\"我们必须阻止他。\"
龙皇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主君……真的彻底消散了吗?\"
王母低头看向掌心那粒时之砂,它仍在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太虚宫,悟道崖。
这里曾是太虚真人论道之地,如今却只剩下那柄看似普通的拂尘静静悬浮于半空。拂尘的尘丝无风自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道微弱的青光自虚空浮现,缓缓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身影——李甲,或者说,他残存的一缕意识。
\"我……还存在?\"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最后一刻,他选择以身合时轮,本应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但此刻,他竟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甚至能隐约感应到自己的气息。
极北之地,时空裂隙已扩张至千里之广。
时殒宗主的融合即将完成,他的形体化作一团混沌的灰雾,无数时之虫在其中游动,发出刺耳的尖啸。三界的时间开始紊乱——人间一日四季轮转,天界仙宫忽而腐朽忽而新生,魔域的血河倒流回源头。
王母与龙皇忠忠率领众仙结阵抵抗时间乱流,但他们的法术在时殒宗主面前如纸般脆弱。
\"来不及了……\"王母咬牙,手中的昆仑镜已出现裂痕。
就在此时——
一道青光自天外降临!
那光芒纯净而浩瀚,如初生的晨曦,所过之处,紊乱的时间竟开始恢复平稳。灰雾中的时殒宗主发出愤怒的嘶吼:\"不可能!时之轴已经断裂,谁还能干涉时间?!\"
青光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白衣如雪,星冠羽衣,眉间道纹流转着永恒的道韵。
\"太虚道人\"王母惊呼。
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时轮的虚影,声音平静而恢弘:
\"时殒,你错了。\"
\"时间……从来不是无序的。\"
\"它只是……尚未被理解。\"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点。
刹那间,整个极北之地的时空凝固了。
时殒宗主的灰雾停滞在半空,时之虫的蠕动变得无比缓慢,甚至连王母等人的思维都仿佛被拉长至永恒。
唯有李甲——或者说,新的\"时之轴\"——仍能行动。
他缓步走向时殒宗主,每走一步,脚下便绽放一朵时间莲花。当他站在灰雾前时,轻声道:
\"回归吧。\"
\"时间……本该如此。\"
他的指尖触碰灰雾的刹那——
\"轰——!!!\"
无尽的时间乱流爆发,却又在瞬间归于平静。
灰雾溃散,时之虫哀鸣着化为纯粹的时间碎片,融入天地。时殒宗主的残魂发出最后的不甘嘶吼,却终究无法抵抗\"时之轴\"的意志,彻底湮灭。
裂隙……愈合了。
三界恢复了平静。
人间王朝继续运转,天界仙宫重归祥和,魔域的血河再度流淌。
王母站在昆仑山顶,望着重新湛蓝的天空,轻声道:\"结束了?\"
龙皇忠忠的第三只眼微微闪烁:\"不……是新的开始。\"
在无人可见的维度里,李甲的意识已与时间本身融为一体。
他是秩序,是流动,是永恒之中的……刹那明悟。
而在太虚宫的悟道崖上,那柄普通的拂尘依旧静静横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