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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粘稠的、带着强烈异物感的修复液,如同活物般在赵琰的血管里奔涌。它粗暴地弥合着破裂的内脏,强行激活濒死的细胞,却又像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每一寸神经末梢。300%的神经敏感度提升,让空气拂过皮肤都成了酷刑,锦被的纹理如同粗糙的砂纸在摩擦伤口,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震得他耳膜轰鸣,五脏六腑都在尖锐地哀鸣。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泄出。赵琰的身体在锦被下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额头上瞬间沁出黄豆大的冷汗,顺着青灰死气的脸颊滑落,混入枕畔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渍里。

“陛下!” 王承恩和陈太医同时扑到床边,脸上惊惧交加。方才那一声嘶吼和剧烈的弹动,让他们以为皇帝在回光返照中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机。可此刻,虽然痛苦万分,赵琰的胸膛竟有了虽然微弱却相对规律的起伏!

陈太医哆嗦着伸出手指,再次搭上赵琰冰冷滑腻的手腕。那脉搏…依旧细若游丝,如同风中残烛,但诡异的是,它竟然…稳定住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时断时续、随时可能彻底沉寂!

“脉…脉象…奇哉!” 陈太医眼珠子瞪得溜圆,声音因极度的困惑和难以置信而扭曲,“气血…依旧枯竭如朽木,心脉…几近断绝!可…可这脉息竟稳住了?这…这不合医理!不合天常啊!” 他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离奇濒死又诡异“稳住”的脉象,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王承恩却不管什么医理天常,他浑浊的眼中只有皇帝还活着这个事实!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冲击着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老天开眼!祖宗庇佑!陛下…陛下挺过来了!” 他涕泪横流,对着虚空连连叩首,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他又猛地想起什么,连滚带爬地扑向殿角的水盆,扯下自己相对干净的中衣内衬,浸湿了水,再踉跄着回到床边。

“陛下…老奴…老奴给您擦擦…” 王承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激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赵琰胸口那几根颤巍巍的银针,用湿布极其轻柔地擦拭着赵琰脸上、脖颈上的冷汗、血污和灰烬。他的动作虔诚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每一次擦拭,都牵动着他自己手上被烫出的水泡和磨破的伤口,十指钻心地疼,他却浑然不觉。

浑浊的污水滴落在龙床边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污浊的痕迹。王承恩的目光落在赵琰那只刚刚死死按压过铜印、此刻无力垂落在锦被外的手上。那手苍白得毫无血色,指缝里却嵌满了黑红的污垢——是灰烬、是铜锈、是凝固的血块,更是那被彻底污毁的纸卷残骸。

王承恩的心猛地一缩。陛下刚才那拼死一按…那绝绝的毁灭…他颤抖着伸出同样布满伤痕的手,用湿布更轻柔地去擦拭那只手,仿佛要擦去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痛楚。温热的湿布触碰到赵琰的指尖。

“嘶——!”

赵琰的身体猛地一弓!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剧烈的疼痛瞬间引爆了他高度敏感的神经!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颤动,牙关死死咬住,发出一串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额头上青筋暴跳,刚刚擦净的脸颊瞬间又被冷汗浸透!

“陛下!” 王承恩吓得魂飞魄散,手猛地缩回,湿布掉在地上。陈太医也骇得面无人色。

【…神经痛觉信号过载…启动局部屏蔽…】

【…警告!修复液效能持续衰减…维持时间修正:10时辰…】

冰冷的紫色提示在赵琰黑暗的视野中闪烁,强行压制下那足以令人疯狂的剧痛浪潮。但屏蔽后的麻木感,反而更清晰地衬托出那修复液如同毒药般在体内流淌的异物感。那不是生机,是冰冷的枷锁,是系统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别…碰…” 赵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和极致的疲惫。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王承恩惊恐万状的脸上,“…水…”

王承恩如梦初醒,连声道:“有!有!老奴该死!老奴这就去取!”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桌案,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茶壶,好不容易倒出半杯温水,又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地捧到赵琰唇边,用银匙极其缓慢地喂了几滴。

清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赵琰闭着眼,集中着被剧痛和修复液折磨得所剩无几的意志力,感受着身体那虚假的“稳定”。力量?一丝也无。只有那被强行注入的、冰冷的、透支性的“活力”,支撑着这具残破的躯壳,维持着“活着”的假象。代价是-40的国运值,和那如同悬顶之剑的七日倒计时。

“王…承恩…” 他再次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老奴在!老奴在!” 王承恩连忙应道,几乎将耳朵贴到赵琰唇边。

“今日…殿内…” 赵琰喘息着,每一个停顿都显得无比艰难,“…所见…所闻…烂在…肚里…陈…太医…亦是…”

王承恩浑身一凛,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深意。铜盆的秘密,铜印的毁灭,陛下垂死挣扎的细节…尤其是那最后“人定胜天”的呓语…这一切,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恶狼般盯向瘫软在地、兀自沉浸在巨大震撼和困惑中的陈太医。

那目光里蕴含的冰冷杀意和警告,让陈太医如坠冰窟,瞬间从医理的迷障中惊醒!他看到了王承恩眼中的决绝,更想起了皇帝垂死时那令人心悸的冷笑和毁灭一切的疯狂!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只是个太医,只想活命!

“臣…臣今日…只知陛下呕血昏迷…脉象凶险…幸赖…幸赖天佑…暂时…暂时稳住…” 陈太医的声音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对着龙床的方向重重叩首,“臣…臣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陛下只是…只是忧劳过度…急火攻心…”

赵琰没有再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阖了一下眼皮,算是认可。

王承恩收回目光,转向赵琰,低声道:“陛下放心…老奴…就是死…也绝不让今日之事…漏出去半个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外面那些伺候的奴婢…老奴这就去…”

“不…” 赵琰打断他,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留着…耳目…才…安心…”

王承恩一愣,随即恍然。陛下这是要留着张廷玉、或者其他人安插的眼线?让他们看到皇帝“病危”又“侥幸暂安”的假象?让他们去传递错误的信息?他看向赵琰的目光,敬畏更深。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仍显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小太监带着哭腔的通禀:“老祖宗!老祖宗!首辅…首辅张大人带着太医院院正吴大人…还有…还有内官监的杜公公…在殿外求见!说是…说是听闻陛下再次呕血厥逆…特带圣手前来请脉!”

王承恩脸色一变!张廷玉!他果然没走远!还带着太医院院正和内官监掌印太监杜衡?这是要强行确认陛下的生死?!他下意识地看向赵琰。

赵琰紧闭的双眼下,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宣…演…”

王承恩瞬间领会!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挺直了佝偻的腰背,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混杂着巨大悲痛、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表情。他对着殿门方向,用带着浓重哭腔却努力维持镇定的声音嘶喊道:“宣…快宣!请张阁老和吴院正…速速进来!陛下…陛下刚刚缓过来一点啊!”

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风雪裹挟着寒意瞬间涌入。张廷玉当先步入,玄色貂裘大氅上沾着新鲜的雪沫,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第一时间就精准地射向龙床。他身后,跟着须发皆白、面色凝重的太医院院正吴谦,以及一个面白无须、身材微胖、眼神却异常精明的中年太监——内官监掌印太监杜衡。

殿内浓郁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灰烬气息扑面而来,让吴谦和杜衡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张廷玉的目光却毫不停留,迅速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陈太医;瘫坐在床边、双手血肉模糊、脸上泪痕血污交织、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王承恩;以及龙床上…那个面色青灰如死人、胸膛微弱起伏、嘴角还残留着新鲜血渍的年轻皇帝。

“陛下!” 张廷玉抢前几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沉痛,在龙床边深深一揖,“老臣闻陛下再次呕血,忧心如焚!特请吴院正前来,定要查清病源,保陛下龙体无虞!”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赵琰紧闭的眼皮,直窥其灵魂深处。

吴谦也连忙上前,跪在脚踏上:“臣吴谦,叩请圣安!”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就要搭上赵琰的手腕。

王承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陈太医的脉象诊断根本解释不了陛下现在的状态!吴谦这个老狐狸,医术远在陈太医之上,万一被他诊出那不合常理的“伪稳定”…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吴谦指尖即将触碰到赵琰皮肤的刹那——

“嗯…” 一声极其痛苦、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呻吟响起。赵琰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死死拧紧,额头上刚刚擦去的冷汗又瞬间涌出!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黯淡无光的瞳孔似乎努力聚焦,茫然地扫过床前的几人,最后落在张廷玉脸上。

“…首…辅…” 赵琰的声音嘶哑微弱,气若游丝,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仿佛随时会断气,“…朕…朕…怕是不…不行了…”

【…生理参数强制微调…心率提升12%…血压波动加剧…体表温度下降0.5c…】

【…神经痛觉模拟信号注入…同步率98%…】

一股更尖锐的、仿佛要将身体撕裂的剧痛在体内炸开!赵琰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再次渗出血丝,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龙床都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这反应,比任何精湛的演技都更真实!那是系统在他体内制造出的、无法抗拒的生理痛苦!

张廷玉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皇帝这反应…太真实了!那濒死的痛苦,绝非伪装!他亲眼见过无数垂死之人,赵琰此刻的状态,与那些油尽灯枯者一般无二!难道…自己之前的怀疑是错的?那锐利的眼神和质问,真的只是回光返照的幻觉?

“陛下!万万不可作此不详之言!” 张廷玉的声音充满了“沉痛”,他上前一步,看似要安抚,实则更近距离地观察,“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百神庇佑!些许小恙,定能逢凶化吉!”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赵琰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吴谦也被赵琰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他职责所在,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容臣…请脉…”

赵琰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极其轻微地、痛苦地阖了一下眼皮,算是默许。那只苍白的手,无力地搭在锦被上,微微颤抖着。

吴谦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三指,搭在赵琰冰冷滑腻的手腕上。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沉。脉象…细、涩、微、散!如同游丝悬于一线,又似浮萍将散于水!这是典型的元气耗竭、五脏俱竭、心脉欲绝的死脉!比陈太医描述的还要凶险万分!

他凝神细察,试图寻找一丝生机。然而,那脉象虽然微弱到了极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稳定”的假象?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吊住,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搏动,而非自然生机的流转。这…这怎么可能?

吴谦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他行医一辈子,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离奇的脉象!说是死脉,却还吊着一口气;说是生机,却又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他下意识地看向张廷玉,眼神充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

张廷玉何等老辣,立刻从吴谦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皇帝确实到了弥留之际,脉象凶险无比,但似乎又有某种无法解释的力量在强行维持?这更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皇帝命不久矣,之前的“好转”恐怕只是某种秘药或邪术激发的最后潜能!他心中冷笑,脸上却满是忧色:“吴院正,陛下龙体如何?可有良策?”

吴谦收回手,对着张廷玉和龙床深深一躬,声音艰涩:“回阁老…陛下…陛下忧劳过度,邪气深陷五脏,气血枯竭…心脉…心脉受损极重…此乃…此乃大虚极危之候…” 他不敢妄下“必死”的断言,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一旁的杜衡,内官监掌印太监,此刻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过殿内:那盆混合着焦黑不明物和油脂的冰冷灰烬、王承恩血肉模糊的双手、陈太医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龙床上那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咽气的皇帝…他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脸上适时地露出悲戚之色。

“天不佑我大胤啊!” 张廷玉痛心疾首地长叹一声,转向王承恩,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王承恩!陛下病重至此,尔等近侍是如何伺候的?!殿内为何如此污秽不堪?!这盆中之物又是何物?!惊扰了圣驾,你该当何罪?!”

这质问,既是敲打王承恩,更是试探!

王承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哭嚎道:“阁老恕罪!阁老恕罪啊!陛下…陛下适才呕血厥逆,痰迷心窍,竟…竟抓起案上香炉…掷于地上…炉灰四溅…陛下又…又指着那铜盆…老奴…老奴愚钝,只当陛下嫌盆中炭火未尽…恐有烟气…便…便又引燃…添了些旧物…不想…不想惊扰了陛下…更污了殿宇…老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涕泪横流,将一切不合常理都推给了皇帝“痰迷心窍”下的“胡为”。他血肉模糊的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地砖上,血迹混着灰烬,触目惊心。

张廷玉的目光在那盆灰烬和王承恩惨不忍睹的手上停留片刻,又看向龙床上痛苦喘息、似乎对这一切都毫无反应的赵琰。痰迷心窍?倒也能勉强解释那疯狂的行为。王承恩这老狗,为了圆谎,对自己倒是够狠。

“哼!粗鄙不堪!惊扰圣体,罪无可恕!” 张廷玉冷哼一声,语气森然,“念你伺候陛下多年,暂且记下你这颗狗头!待陛下龙体稍安,再行发落!滚下去!把你这身腌臜收拾干净!莫再污了陛下的眼!”

“是…是…谢阁老开恩!谢阁老开恩!” 王承恩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到殿角,缩着身子,仿佛真的被吓破了胆。

张廷玉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吴谦,语气沉重:“吴院正,陛下龙体,就全赖你等悉心调治了。当用何药,尽管用!务必要…保住陛下这口气!” 他特意强调了“保住这口气”。

吴谦连忙躬身:“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只是…陛下此症凶险异常,非寻常药石可及…需…需以千年老参吊命,辅以安宫牛黄、紫雪丹等珍品,或可…或可延一时之机…” 他报出的,无一不是宫中压箱底的续命奇药。

“准!” 张廷玉毫不犹豫,“速去取药!不惜一切代价!”

“是!” 吴谦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皇帝,又看了看面色沉重的首辅,不敢怠慢,连忙告退去配药。

张廷玉的目光最后落在一直低眉顺眼的杜衡身上,语气平淡无波:“杜公公,内官监掌管宫内一应器物用度,陛下寝殿如此混乱污秽,尔等亦有失察之责。回去好生整顿,莫要再生差池。”

杜衡心头一凛,知道这是首辅在点他,连忙躬身应道:“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回去严查,定不让那些惫懒的奴婢扰了陛下清净!” 他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那盆灰烬和龙床上毫无反应的皇帝,心中已有计较。

“嗯。” 张廷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龙床上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赵琰,拱手道:“陛下请安心静养,老臣…告退。” 他转身,玄色大氅拂过冰冷的地面,带着吴谦和杜衡,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弥漫着死亡与诡异气息的乾元宫寝殿。

殿门再次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风雪,也隔绝了外界窥探的目光。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缩在角落里的王承恩才猛地瘫软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刻,他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龙床上,赵琰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松弛下来,那令人窒息的剧痛似乎随着张廷玉的离开而稍稍减退了一丝。他依旧闭着眼,但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极其微小的一线。

【…外部威胁解除…生理参数恢复预设“濒危”基线…痛觉信号减弱至基准值(300%)…】

【…维持时间:9时辰…国运值:-40…抹杀倒计时:6天23时59分…】

冰冷的紫色倒计时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烙印在赵琰黑暗的视野中央。每一次跳动,都敲击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陛下…” 王承恩挣扎着爬过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张阁老…他们走了…”

赵琰没有回应。他的全部意志,都在对抗着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神经的剧痛,以及那倒计时带来的巨大压迫。他需要时间!需要在这虚假的“濒死”状态下,找到一丝破局的契机!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和王承恩粗重压抑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又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殿门外。接着,是一个宫女怯生生的声音:“王公公…萧妃娘娘…听闻陛下再次不适…特命人送来新熬的参汤…还有…娘娘想问…明日…明日的大朝会…”

王承恩的心猛地一沉。萧妃?明日大朝会?陛下这个样子…如何临朝?!

他刚要硬着头皮去回绝,却听到龙床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令:

“…收下…参汤…”

“…朝会…照常…”

王承恩愕然抬头,只见赵琰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瞳孔依旧黯淡无光,却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火焰深处,倒映着那血色的倒计时数字,也倒映着一行无声的誓言:

‘人定…胜天…’

乾元宫侧殿的阴影里,杜衡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打发走了吴谦,自己却如同幽灵般折返回来,隐在廊柱之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溜到他身边。

“如何?” 杜衡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回老祖宗,” 小太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小的…小的假装洒扫,靠近殿门缝里瞄了一眼…里面…里面血腥味浓得吓人!王承恩那老狗瘫在地上,手都烂了…陈太医像丢了魂…龙床上…陛下…陛下那脸色…跟死人没两样!小的…小的还听见陛下…陛下好像说了句‘朝会照常’?这…这不是…”

“朝会照常?” 杜衡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和浓浓的讥讽。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想着上朝?这皇帝是真疯了?还是…他心中疑窦丛生。“还有呢?那铜盆里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清没?”

“灰…全是灰…黑乎乎油腻腻的…还有…好像有一块烧得不成样子的铜疙瘩?看不真切…味道…味道特别怪,又腥又臭…” 小太监努力回忆着。

铜疙瘩?杜衡眉头紧锁。王承恩说是陛下痰迷心窍烧的旧物…到底是什么旧物?他隐隐觉得此事绝不简单。皇帝最后那拼死一按…王承恩的疯狂…还有首辅临走时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睿王府那边…” 杜衡低声吩咐,“你去…把这边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告诉角门那位…”

“是!” 小太监应了一声,像只受惊的老鼠,飞快地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宫道深处。

杜衡最后看了一眼乾元宫紧闭的殿门,那窗棂缝隙里透出的烛光微弱而摇曳,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他拢了拢衣袖,转身离去,微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重重宫阙的阴影里。

风雪依旧在紫禁城上空呼啸盘旋,卷过乾元宫冰冷的琉璃瓦,也卷过宫墙外那座富丽堂皇的睿王府。

暖阁内,银霜炭烧得正旺,温暖如春。靖王赵睿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听着心腹低声的禀报。当他听到“铜盆灰烬”、“烧融的铜块”、“陛下脸色青灰如鬼”、“朝会照常”这几个词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朝会照常?” 赵睿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如同在听一个有趣的笑话,“我那皇侄…还真是…倔强得可爱啊。” 他放下玉佩,端起手边的白玉杯,浅啜了一口温热的参茶,眼神却渐渐变得幽深冰冷。

“看来,有些人,是急着想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他轻轻放下玉杯,杯底与紫檀木茶几相碰,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

“王爷,那我们…” 心腹低声询问。

“等。” 赵睿重新拿起那枚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精细的蟠龙纹,“等明日的大朝会。本王…倒要好好看看,我这‘励精图治’的皇侄,还能拿出什么‘惊喜’来。”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风雪,眼底深处,一丝名为野心的火焰,无声地燃烧起来。

夜深。

乾元宫寝殿内,烛火通明。

王承恩强撑着疲惫剧痛的身体,指挥着两个绝对可靠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殿内的狼藉。血腥味被浓烈的熏香掩盖,地上的血污被一遍遍擦洗,但那盆混合着皇帝黑血、铜印残骸和纸卷灰烬的冰冷余烬,王承恩却亲自处理。他找了一个厚实的铜匣,将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灰烬一点不剩地铲了进去,盖上盖子,又用火漆死死封住,然后亲自抱着,锁进了寝殿最深处一个隐秘的暗格里。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双手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不敢休息,回到龙床边,看着昏睡中依旧眉头紧锁、不时因剧痛而抽搐的皇帝,心如刀绞。

陈太医被勒令守在偏殿,随时听候召唤。殿内只剩下王承恩和两个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的小太监。

王承恩拿起温热的湿布,再次极其轻柔地擦拭赵琰额头的冷汗。他浑浊的目光落在赵琰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想起陛下昏迷前那无声的“人定胜天”,一股混杂着悲怆、决绝和一丝渺茫希望的情绪堵在胸口。

他低下头,用只有自己和昏睡中的皇帝才能听到的声音,嘶哑地、一遍遍地重复着,如同最虔诚的祷告:

“人定胜天…陛下…老奴信…老奴信啊…”

窗外的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狂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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