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后,众人再度出发,目标是西夜古城。
这段路程仅需半天,且因周蝴携带充足的水源,即便烈日当头,抵达目的地亦非难事。
沙漠白昼景象独特,然而频繁的视觉冲击逐渐让人习以为常。
无垠黄沙,前行踪迹为证,若无身后脚印,似难感知脚步前移。
良久,安力满指向一座高大的沙丘,激动喊道:“再坚持一下,西夜古城就在前方,今晚我们就在此休憩。”
尽管西夜古城留存相对完整,但终因战乱毁坏,加之岁月侵蚀,大部分已被掩埋。
目前仅存一座孤堡,堡内尚有一口井。
此堡庞大坚固,若以石封门,纵有狼群亦不足惧,且正值风季,应无人打扰。
众人寻得一间屋室,燃起营火。
此刻,方觉真正安定下来。
水井提供水源,居所保障安全,再添些许食物,便是当下最大满足。
周蝴知悉,城中仍有隐秘未被发掘,井下藏有祭祀之地,再往下更有墓室待探。
入夜后,周蝴走向胡巴一,低声提议:“一起出去转转?”
胡巴一略显惊讶,点头同意,转向其他人说:“屋里有女伴,我们出去抽支烟。”
“等等,”胖子眼睛发亮,“你们抽烟能忘掉我?”
三人走出屋外,胡巴一递出两根烟给周蝴和王胖子,说道:“胖子,要听听我的话吗?不然我去撒泡尿好了。”
胖子虽贪财,倒也机敏,忙赔笑回应:“不如我去方便一下?”
实则欲闻趣事,迟迟不动。
周蝴见状,无奈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吧!”
周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老胡,抬头看看天,看看有什么特别的。”
胡巴一愣,仰头望去,只见夜空中繁星点点,但隐约间,巨门、左辅、右弼三颗星星排列成正三角形,而太阳与太阴同时显现于中心,难道这是乾甲轐熚金吉星?
胡巴一急忙返回屋内,很快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此刻他已登上城楼顶端,仔细对照着天上的星辰。
王胖子满脸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幕,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周蝴闻言轻笑,拍拍王胖子的肩膀,“多读点书吧,否则就算让你加入进来,也会一头雾水。”
咦,**,这是在贬低没文化的人吗?
王胖子正在思索,周蝴已踏上城墙,来到胡巴一身旁。
胡巴一未等周蝴发话,便兴奋地说道:“周蝴,这里藏着一座古墓。”
周蝴却镇定自若地靠在一旁,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我知道,我信你能看出来。
现在你怎么打算?告诉陈教授他们,还是等到风季过去再动手挖掘?”
就在周蝴说话时,王胖子也赶了过来,恰好听见了关于古墓是否告知探险队的讨论。
“真的有古墓?而且还是大墓?”
“没错!”
周蝴话音刚落,王胖子便兴奋地说:“那咱们就别告诉他们了,回去后我们自己挖!”
胡巴一对此并不赞同,认为若不懂相关知识,贸然行动可能会错过重要线索,这无异于短视之举。
尽管如此,胡巴一还是望向周蝴。
“那你呢,周蝴,你怎么看?”
“我啊,我没啥想法,你想跟探险队说就去说,不想说的话咱们以后自己干就是了,就这么简单。”
呃……就这样?胡巴一总觉得周蝴有些神秘,此刻更觉得如此。
但他并未追问,只说:“好吧,那我就通知探险队……”
“老胡……”
胡巴一话音未落,队友们便开始反驳。
不过胡巴一岂是轻易动摇之人,怎会让王胖子左右自己的决定?
\"别说了,你忘了自己的任务吗?难道要白白错过这次机会?\"
王胖子听后便不再言语。
确实,若不是当年他们年轻无知,牛心山那座墓能让他们赚多少啊。
罢了,不过是一个墓而已,就当交学费了。
想到这里,王胖子心里轻松了不少。
胡巴则一直观察着周蝴,见他脸色平静,才真正确定周蝴对这个墓并不在意。
说实话,这座墓的价值仅限于壁画,或许棺椁中会有几件珍贵的陪葬品,但数量肯定不多。
那时西域三十六国,每个国家都要向精绝进贡,自身留下的物资仅够维持日常消耗,能剩下好东西的概率不大。
\"走,我们去找考古队谈谈。”
三人下城墙后找到众人,胡巴开口道:\"陈教授,我刚刚夜观星象,发现这里是个吉地。
按阴阳风水的说法,这是乾甲轐熚金吉星之象,简单说就是这里有座大墓。”
\"小胡,那墓具体在哪里?\"
此刻不仅陈教授激动,其他人也兴奋不已。
唯独周蝴和雪莉杨没有太多反应,安力满同样如此。
周蝴清楚这座墓的情况,而雪莉杨只关心精绝古城,要是知道这墓与精绝女王有关,她恐怕就不会如此冷静了。
至于安力满,作为敬畏神明之人,他不愿下墓。
周蝴虽对此感兴趣,但也始终保持警惕,毕竟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尤其是胡巴未烧死蚁后的事件后,他的心中更添不安。
\"根据星象显示,这古墓应在井中。”
胡巴话音刚落,安力满便急切说道:\"你们不能下井!这是圣井, ** 禁止凡人进入!\"
这时哪里轮得到安力满发言,郝爱国立刻将他拉到一边讲解考古政策,直到把他说得头晕目眩。
趁郝爱国训斥安力满时,陈教授转向周蝴问道:“小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蝴摊了摊手,“目前看不出什么危险,咱们先下墓吧,到里面再仔细查看。
对了,老胡比较了解这方面的事,让他先探探路如何?顺便带上防毒面具,以防万一。”
陈教授听后点头,对胡巴说:“好,那就麻烦小胡先去看看路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胡巴早就想下去了,闻言便爽快答应:“没问题,这是我该做的。”
胡巴比周蝴考虑得更多,毕竟这不是第一次。
除了防毒面具,手电筒、哨子、工兵铲一样不少,连盗墓必备的黑驴蹄子和摸金符也带着。
可惜他不知晓摸金符是假的,根本不起作用。
胡巴顺着绳子下去,周蝴没急着跟上,反正待会他也得下去。
片刻后,胡巴上来汇报:“下面有一扇石门,非常厚重,虽无石锁石栓,但已留出一道缝隙,却难以推开,若不用撬棍,恐怕无法打开。”
陈教授听罢感到十分惊讶。
中原地区少见这种井底墓室,还有这条神秘的暗道,感觉更像皇族的逃生通道,而非普通的陵墓。
“这不一定是个陵墓,不然怎么会把陵墓建在井边呢?”
这时王胖子半信半疑,听老胡和小周说有大墓,就认定一定有。
虽然自己不能挖,但先进去拿几件东西也不错。
王胖子立刻主动请缨:“管它是什么,猜来猜去没意义,咱们进去就知道了,把我放下去,我去打开石门。”
胡巴连忙劝阻:“算了,还是让我带着撬棍下去吧,你太重了,万一把绳子压断,还得下井救你。”
周蝴闻言笑了,拍拍王胖子肩膀调侃道:“看来回去你不仅得多读书,还要减减肥了!”
“嘿,你们这是欺负胖子啊,胖子也是有尊严的!”
大家商议后制作了一条绳梯,方便石门打开后人们能通过它下去。
胡巴一下去不久就发出了暗号。
周蝴看了看,说道:“我先下去,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其他人没有异议,尽管周蝴平时表现得低调,但他总给人自信满满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周蝴下到石门后,挥动手电示意上方的人后便走进了通道。
通道由砖石建成,黑暗而阴冷,胆小的人可能会害怕。
但周蝴是个恐怖电影爱好者,心理素质极佳。
“为什么还不进去?”周蝴问站在石门后的胡巴一。
胡巴一回答:“担心有突发状况,没人照应。
我们现在进去吗?”
“再等等吧,雪莉杨身份不一般,有她在能多份助力。”
“你怀疑她?我觉得她挺好的。”
周蝴笑了笑,“我不是说她不好,只是提醒她的身份特别。
比如一场蝴戏,玩家和警察都有各自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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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杨随后也下来了,看到两人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进去?”
“刚好,没进去的都来吧,先吃这些药片以防缺氧,记得戴防毒面具。”
这是专业人士?或者周蝴说雪莉杨身份特殊是指她也是土夫子?也可能她曾参与考古队的探墓工作。
正在他思索之际,其他人也陆续下来了。
吃过含氧片后,几人相继进入洞内。
周蝴环视一圈,发现除了楚健和安力满,其余人都已到达。
一行八人前行四五十米,穿过两道石门后,情况开始发生变化。
眼前石门密封严密,四周缝隙用涂过胶的兽皮封住。
胡巴一正欲上前揭开兽皮时,陈教授急忙提醒:“小胡,大家都注意,别弄坏了兽皮。
要是不方便挖掘,还得原样贴回去。”
“明白,我一定小心。”
胡巴一、萨帝鹏及另一名同伴小心翼翼地清理石门上的兽皮,几分钟后才清理完毕。
三人轻轻推开石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寒意令所有人毛发直竖,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吹一口气般。
“大家警惕些!”雪莉杨神情凝重,全神戒备。
胡巴一似乎察觉到什么,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摸到里面一个硬物,像是某种武器。
周蝴感受到这股寒意时,立刻警觉起来。
顾不上之前庙中求得的符咒真假,他迅速将其贴在身上。
众人进入不到十米便越过门口,“砰砰砰……”突然火花闪现,随即油灯齐明,橘黄色的光瞬间照亮整个空间。
此房间宽敞宏大,长约六七十米,宽同样如此,高约四米。
八人置身其中,宛如池塘里的孤鱼。
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得叶一心尖声惊叫,紧接着她抓住了周蝴的手臂。
王胖子也被吓得牙齿打颤,他颤抖着问胡巴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鬼吹灯’吗?怎么成了‘鬼点灯’?”
他压低声音,仅对胡巴一耳语,因此旁人未能听见。
陈教授察觉到队伍中的不安情绪,摘下防毒面具向众人解释:“无需恐慌,这是极易燃烧的白磷,接触空气即燃,属于正常现象。”
“我不怕,只是觉得有些残酷。”王胖子努力保持镇定,却被胡八一直接指出:“装什么?声音都在发抖。”
周蝴观察到其他人陆续脱下面具,自己却没有跟随。
他紧握叶一心的手示意:“别脱。”并非胆怯,而是想起西沙海底墓的禁婆,其骨香足以令人昏迷。
不知这油灯中究竟点燃何物,他不愿冒险。
“周大哥,你不觉得该把面具摘了吗?既然能点灯,说明空气充足。”叶一心不解。
“先别脱,谨慎为上。”周蝴坚持。
已脱下面具的萨帝鹏感到被忽视,心中泛起不适:“难道我们之间有区别对待?是否有危险?”
“周蝴,你看出什么没有?”胡八追问。
刚想脱面具的胡巴庆幸自己动作稍慢,这时王胖子已脱下防毒面具,带着哭腔问:“周蝴,告诉我,我会不会有事?”
周蝴摇头安慰:“别慌,我什么也没发现,但下墓时小心总是没错的。”
雪莉杨瞪视周蝴,似乎在质问为何未提前警示,却被周蝴无奈回应:“谁让你们脱得这么快?”
随着油灯点亮,房间内气氛愈发沉重。
地面遍布白骨,难以落脚,所幸多为动物遗骸,尚可接受。
然而数十根木柱林立,每根柱上挂着一具干尸。
这些干尸男女皆有,因风干而依稀保留生前模样,却无不流露出绝望与狰狞之态。
所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萨帝鹏本就胆小,此刻更提议:“教授,我去上面等你们吧。”
听到这话,郝爱国皱眉训斥:“小萨,我们从事考古工作,怎么可以害怕这些东西?不准离开,今天非得让你锻炼胆量不可。”
片刻间,众人硬着头皮踩着动物遗骨继续前行。
一脚踏下,传来“咔哧”一声,让大家不由停顿,好在这些骨头早已脆弱不堪。
走在咯吱作响的骨堆里,气氛诡异,但情况所迫,不得不如此。
这时,雪莉杨注意到一具风干的女性尸体,轻声感叹:“太可怜了,应该是殉葬的奴隶或囚徒吧?这种做法也太过残酷。”
陈教授闻言看向众人,解释说:“这里似乎是一处用来祭祀重要亡者的场所。
按照古蒲墨的习俗,这些人多为罪犯或犯过错的女子,他们被捆绑在沙漠中活活渴死,死后风干摆在这里,还会用牲畜的血浇灌尸身。
咱们仔细找找,这里应该有一座墓室。”
陈教授说话时,雪莉杨一动不动,目光牢牢锁定眼前的干尸。
不知为何,她刚才感觉干尸的眼珠好像动了一下,正盯着自己。
不对,她分明记得干尸的眼珠一直朝上,可现在却在注视她。
雪莉杨深吸一口气,盯着干尸许久未动的眼珠,屏住呼吸慢慢向左侧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