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京城连日阴雨绵绵,仿佛上苍也在为太子的遭遇哀叹。简虞站在东宫外的廊檐下,望着雨帘中的宫殿,神色凝重。
三日前,太子朱高炽在前往景山祭拜途中遭遇刺杀,虽然性命无碍,但一支毒箭穿透了他的左肩,毒性深入骨髓,至今高热不退。
\"大人,太医刚刚出来。\"林剑从殿内快步走出,那张总是带着锐气的脸庞此刻满是忧虑,\"太子的毒伤暂时稳定,但仍未脱离危险。\"
简虞点头,压低声音问道:\"可查出是什么毒?\"
\"是一种罕见的西域奇毒,名为'断魂砂'。\"林剑回答,\"太医说,此毒极难解除,若不尽快找到解药,恐怕......\"
简虞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刺客的身份查明了吗?\"
\"已经确认。\"林剑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死者名叫罗风,是西域人,十年前入籍大明,在京城开设一家药铺。值得注意的是,他曾是苍璧阁的一员。\"
简虞接过文书,仔细阅读其中的详细记录。苍璧阁虽然已经被重创,但显然残余势力仍在活动。太子遇刺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陛下那边如何?\"简虞抬头问道。
林剑神色更加凝重:\"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案,并且......\"他顿了顿,\"有传言称,陛下怀疑郢王一案背后还有其他皇子牵涉其中。\"
这个消息让简虞心中一沉。郢王谋反案虽然已经结束,但太子遇刺很可能是同一股势力所为。如果真有其他皇子参与,那么朝堂之上的暗流将更加汹涌。
\"继续加强对太子府的保卫。\"简虞果断下令,\"同时,派人秘密监视其他几位亲王的动向,特别是秦王和彰武王。\"
林剑点头应命,迅速离去。简虞则转身走入东宫内殿,准备亲自探视太子的状况。
东宫正殿内,太子朱高炽躺在榻上,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太子妃坐在一旁,眼睛红肿,显然已经哭过很久。见简虞进来,太子妃勉强站起身。
\"娘娘请坐。\"简虞恭敬地行礼,随后走到太子床前,低声问候,\"殿下,您感觉如何?\"
太子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简卿...来了......\"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不必...忧心...朝中...安好否......\"
简虞鼻子一酸,太子遭此大难,却仍心系朝政,实在令人动容:\"朝中一切安好,殿下只需安心养伤。\"
太子微微点头,随即陷入昏睡。太子妃示意简虞跟她到外室说话。
\"简大人,\"太子妃强忍悲伤,低声道,\"我夫君遇刺非同小可。朝中有传言,说这是......\"她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
\"娘娘请直言。\"简虞鼓励道。
\"传言说,这是其他皇子为争夺储位所为。\"太子妃终于说出口,眼中满是忧虑,\"若真如此,恐怕这不是最后一次刺杀。\"
简虞郑重点头:\"娘娘所虑极是。微臣已加强东宫防卫,同时正在全力追查刺客背后的势力。请娘娘放心,锦衣卫誓死保卫太子安全。\"
离开东宫,简虞直接前往锦衣卫衙门。苏雨已经在办公室等候多时,看到简虞进来,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行礼。
\"查到什么了吗?\"简虞开门见山地问。
苏雨推了推眼镜,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大人,我对刺客罗风的背景做了深入调查。他与苍璧阁的联系确凿无疑,但更令人担忧的是,他的药铺一直在为秦王府提供药材。\"
简虞眉头一皱:\"继续说。\"
\"过去三个月,罗风的药铺多次向秦王府送去一种名为'红心草'的药材。\"苏雨取出一份详细记录,\"这种草本身无毒,但经特殊处理后,可以制成'断魂砂'的主要成分。\"
简虞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你是说,秦王可能是幕后主使?\"
苏雨谨慎地点头:\"这只是一条线索,但值得深入调查。此外,我还发现罗风与另一个人有频繁联系——彰武王的侍卫统领马超。\"
简虞陷入沉思。秦王与彰武王,这两位亲王都有可能是太子遇刺的幕后黑手。他们都有动机——太子若有不测,储君之位将再起争夺;他们也有能力——皇子的势力足以策划如此精密的刺杀行动。
\"苏雨,你继续追查罗风的人际网络,看能否找到更多证据。\"简虞下令,\"同时,密切关注秦王和彰武王府的一举一动。\"
苏雨应命而去,简虞则继续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没有了张勇的协助,他必须亲自过目每一份情报,确保不会遗漏任何重要线索。
正当简虞埋头工作时,王铮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大人,有紧急情报!彰武王刚刚秘密会见了几名西域商人,地点就在城郊的一座私宅内。\"
\"可知道谈了什么?\"简虞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
王铮摇头:\"距离太远,无法听清。但我注意到,会面结束后,那几名西域商人立刻启程,朝西北方向去了。\"
简虞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可能是给西域传递消息。派人跟上那些商人,看他们去哪里,同时加强对彰武王府的监视。\"
王铮刚要离去,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剑快步走入,面色凝重:\"大人,秦王求见陛下,请求接替太子暂代监国!\"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简虞心中一震。如果秦王真的获得监国之权,那么他将掌握大明的实际统治权,这对太子而言将是致命打击。
\"陛下怎么说?\"简虞急切地问。
\"暂未决断,但朝中已有不少大臣支持秦王的请求。\"林剑回答,\"他们认为,太子重伤未愈,朝政不能荒废。\"
简虞快速思考着对策。阻止秦王成为监国,是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找到证明秦王或彰武王参与刺杀的证据,同时想办法稳定朝局,防止太子的地位受到动摇。
\"林剑,你立刻去见陛下,就说我有重要情况禀报,请求晚间单独觐见。\"简虞决断道,\"王铮,你加派人手监视秦王府和彰武王府,任何异常情况立即报告。\"
两人领命而去,简虞则迅速整理了所有关于太子遇刺案的线索和证据。他必须说服皇帝暂缓做出监国人选的决定,为查明真相争取时间。
傍晚时分,简虞被秘密召入皇宫。朱棣独自坐在一间小殿内,面色阴沉如水。见简虞进来,他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简虞一人。
\"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简虞恭敬地跪下。
朱棣摆摆手:\"起来说话。太子的刺杀案查得如何了?\"
简虞起身,将调查所得一一道来,特别强调了刺客罗风与秦王府和彰武王侍卫统领的联系。
朱棣听完,眉头紧锁:\"你是说,秦王或彰武王可能涉案?\"
\"微臣不敢妄下定论,但这些线索值得深入调查。\"简虞谨慎地回答,\"正因如此,微臣恳请陛下暂缓决定监国人选,以免打草惊蛇。\"
朱棣沉思良久,随即冷笑一声:\"朕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有野心。郢王刚刚伏诛,又有人蠢蠢欲动了。\"他锐利的目光直视简虞,\"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简虞坦率回答:\"依微臣之见,应当暗中加强对秦王和彰武王的监视,同时加紧追查刺客背后的真凶。一旦证据确凿,不论是谁,都应依法处置。\"
朱棣点点头:\"简爱卿忠心可嘉。朕暂不决定监国人选,但你必须尽快查明真相。若太子真有不测......\"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简虞深深一拜:\"微臣明白,定当尽心竭力。\"
离开皇宫,简虞直接回到锦衣卫衙门,召集林剑、苏雨和王铮,布置接下来的行动。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分头行动。\"简虞声音沉稳有力,\"林剑,你负责秦王府;王铮,你负责彰武王府;苏雨,你继续追查罗风的关系网。三日内,我要看到实质性的进展。\"
三人领命而去,各自带着精锐开始行动。简虞则回到办公室,研究着地图和各种情报,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深夜,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简虞的注意。他警觉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黑影悄然而入。简虞迅速拔刀,正准备出手,却在月光下认出了来人的面容。
\"苏雨?\"简虞惊讶地问,\"这么晚了,有什么发现?\"
苏雨面露疲惫,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人,我查到了一个重要线索!罗风的药铺中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大量制毒的器具和材料。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墙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计划已开始,等候下一步指示'。\"
简虞接过字条,仔细查看:\"可有署名?\"
苏雨遗憾地摇头:\"没有。但字迹很独特,如果能找到对比样本,或许能确认是谁写的。\"
就在两人交谈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铮急匆匆地闯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大人,我在监视彰武王府时,发现了一个秘密地道!地道从彰武王府一直通向城外!更令人惊讶的是,昨晚有几名黑衣人通过这条地道,秘密进入了彰武王府!\"
简虞眼前一亮:\"可看清那些人的相貌?\"
王铮摇头:\"他们蒙着面,看不清相貌。但从体形和动作判断,极有可能是西域武士。\"
简虞迅速在脑海中整理着线索。彰武王秘密会见西域商人后,又有西域武士潜入府中,这绝非巧合。太子遇刺使用的是西域奇毒,而罗风本人也是西域人。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可能性——彰武王与西域势力勾结,参与了刺杀太子的阴谋。
\"整理所有证据,我要立刻面见陛下。\"简虞当机立断,\"这次必须打草惊蛇,否则太子将面临更大危险。\"
正当三人准备行动时,林剑也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大人,不好了!秦王刚刚在宫中向陛下告密,声称彰武王与西域勾结,密谋不轨!陛下已经下令,明日一早召彰武王入宫问话!\"
简虞心中一沉,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如果秦王知道了彰武王的秘密行动,那么他很可能也参与其中,或者在利用这个机会除掉彰武王,为自己夺取监国之位扫清障碍。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连夜行动。\"简虞迅速做出决策,\"王铮,你带人秘密监视那条地道,一旦发现有人活动,立刻拿下;林剑,你带精锐埋伏在彰武王府周围,防止他逃跑;苏雨,你整理所有证据,随我一同入宫。\"
安排妥当后,简虞换上正式官服,连夜入宫,请求紧急面见皇帝。朱棣虽已就寝,但听闻简虞有紧急军情,还是立刻召见。
\"陛下,微臣有重要发现!\"简虞将所有线索和证据详细汇报,最后道,\"微臣怀疑,彰武王确实与西域勾结,参与了刺杀太子的阴谋。但秦王此时告密,也有可能是为了借陛下之手除掉彰武王,为自己谋取利益。\"
朱棣听完,面色阴沉如水:\"好啊,朕的儿子们,竟在玩这种把戏!\"他冷笑一声,随即下令,\"传旨,立刻派禁军包围彰武王府,不许任何人出入!同时,命秦王也留在宫中,不得回府!\"
凌晨时分,一场大雨突然降临京城。简虞站在彰武王府外,雨水打湿了他的外衣,但他丝毫不觉得寒冷。禁军已经包围了整座王府,王铮也带人控制了秘密地道的出口。
\"大人,发现情况!\"一名锦衣卫匆匆跑来,\"地道中有人活动,正向外逃窜!\"
简虞立刻下令:\"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很快,几名试图逃跑的黑衣人被抓获,果然是西域武士。经过严厉审讯,他们承认是受彰武王指使,参与了刺杀太子的计划。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透露,秦王也参与其中,两位亲王实际上是在合作,共同谋划废黜太子。
天亮时分,朱棣亲自带领禁军,逮捕了彰武王和秦王。两位亲王虽然极力辩解,但面对确凿的证据,最终只能认罪。
朱棣怒不可遏,当场宣布剥夺两人的王爵,永远幽禁。同时,他亲自前往东宫,探望太子,并在众大臣面前再次确认了太子的储君地位。
危机解除后,简虞回到锦衣卫衙门,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这次的政治风波虽然平息,但他知道,这只是帝国权力斗争的一个缩影。没有永远的安宁,只有不断的挑战。
\"大人,太医院传来好消息!\"苏雨推门而入,满脸喜色,\"从那些西域武士身上搜出了'断魂砂'的解药!太子服用后,热已经退了,太医说一周内就能痊愈!\"
简虞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太子安全了,朝局也将逐渐稳定。他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开始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正当简虞准备休息时,一名信使匆匆而来:\"大人,有紧急消息!赵虎大人和张勇大人已经抵达京城外围,预计明日便可回到衙门!\"
听到这个消息,简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有了这两位得力助手的归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挑战,他都更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