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宫钟初鸣,钟声悠扬,却震得整个皇城都仿佛多了一分沉重。
御书房内,满朝文武分列两侧,天子高坐龙椅之上,面色虽如常,眼底却藏着隐晦不明的寒意。
“听闻,有人密访北城,追查旧年江家账册。”皇帝语气温和,却无一人敢抬头。
左相霍文昌微微躬身,面无表情,却默默注视着殿中权王之侧的空位。
冷宫那位贵妃……果真,已出手了。
而今,真正能扯动江家旧案的,不过三人:权王、林贵妃、太子。
“王弟可知此事?”皇帝忽问。
萧承晟自容不迫,缓缓上前一步:“回陛下,臣近日确有命人重查江案,因其当年疑点重重,众多证人离奇失踪,账册亦疑似伪造。如今有新证人现身,臣愿亲审。”
满殿哗然。
御史大夫当场躬身:“陛下!江案已结,若再翻案,恐天下震动,动摇民心……”
“民心?”萧承晟冷笑,“若冤案得昭雪,民心自定。若冤者含恨九泉,百姓方寒心。”
皇帝眉头微蹙,却未即刻发言。
正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入殿,跪倒:“启禀陛下,魏贵妃娘娘请见。”
皇帝微怔,片刻点头:“宣。”
众臣齐避,片刻后,只听香风入殿,一身明黄云裳的魏贵妃缓缓而来,端庄贵丽,笑意含蓄。
“妾身听闻陛下召集朝会,心有不安,特来一问。”
皇帝微露疲色:“贵妃素知朝堂之事……”
“臣妾并不敢越俎代庖。”魏贵妃温声一笑,随后眼神微转,“只是近日宫中传闻不断,说有贵人私出冷宫,暗查旧案,险遭杀身之祸。妾身心忧,不得不问一句:陛下是否知情?”
话音一落,殿内死寂。
林婉儿未得召见,魏贵妃却先发制人,借‘心忧’之名行警告之实。
皇帝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萧承晟,似在等待他开口。
萧承晟却并不回避,淡淡一笑:“贵妃口中所言‘贵人’,若是林贵妃,臣确知她查案之事。江家案系宫中旧案,涉权贵甚多,非她亲身查明,不得真相。”
“哼。”魏贵妃缓步上前两步,面色微寒,“王爷口口声声要查清冤案,却忘了当年江家之事,与太傅府也有关联,若牵扯出去,满京高门岂不人人自危?”
此言一出,左相霍文昌眸光骤冷。
魏贵妃分明是借刀杀人——逼迫权王退步,挑动朝堂旧怨。
“贵妃言之过早。”皇帝终开口,目光森冷,“若冤案确凿,即使涉及皇亲国戚,也不得掩盖。”
魏贵妃脸色骤变,拢袖低头:“陛下明鉴。”
这一句“陛下明鉴”,背后藏着多少不甘,多少愤怒,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以为皇帝还如昔日那般听信于她,怎知他竟在众臣面前保了林婉儿与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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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林婉儿已然率周三福入京,被安排在隐秘的东苑静室中。
“娘娘。”赵泉低声禀告,“殿内已起风波,贵妃欲借机压制您与王爷。”
林婉儿抚着窗棂,目光未动:“她坐得不稳了,自会先乱。”
周三福站在窗边,面色苍白,却道:“林娘娘,老奴怕的是……魏贵妃不会轻饶于我。”
“她不会。”林婉儿轻声说,“你在我手里,她若动你,便是公然对抗权王与圣上。”
周三福喃喃:“可我到底只是个账房……”
“你是江家清白的钥匙。”她转身看着他,眼中含光,“你若倒下,这世间再无一人能证江丞相之冤。”
周三福抖了一下,终于点头:“老奴明白。”
就在这时,一道急报传来。
“娘娘,宫外水巷出现可疑人影,有刺客闯入东苑,目标疑为周三福!”
林婉儿面色顿变,猛地起身:“带他走,暗道避入后宫密苑。赵泉,你随我绕路拖住刺客!”
“是!”
她飞身而出,夜风扑面,仿佛天地骤然失色。
她知道,这是魏贵妃的回击。
也是生与死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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