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霞光洒满金銮殿檐角,皇城内外,张贴着最新圣旨的黄榜随风猎猎作响。
——“靖王裴言卿奉旨辅政,三月之期,监察百官,整肃朝纲。”
这一道圣旨一出,朝野震动。
大理寺、都察院、兵部三堂,短短一日之内,已有数十名官员被查抄问罪,其中不乏太子旧党、贵妃之弟贵郡王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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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太和殿之上,裴言卿首次以辅政王身份登堂理政。
他依旧身着一袭墨色朝服,宽袍长袖,神色淡漠,一身病态清冷之意不改,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
沈婉宁立于殿侧,披着女官服饰,垂首不语,神情肃然。
“吏部侍郎冯秉言,徇私枉法,荐举私党,革职抄家。”
“兵部尚书田元安,挪用军饷,秘藏兵械,流放岭南。”
“内阁大学士吴承道,知太子逆谋不报,罢官反省。”
一道道罪状被靖王冷声宣读,群臣或心惊胆寒,或沉默如石。
朝堂上下,仿若寒冬初雪。
无人敢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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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权力震荡之时,宫中亦起暗潮。
凤仪宫中,贵妃宋氏一身素白宫装,端坐案前,眉眼低垂,却难掩怒意。
她身后立着的是她唯一的亲弟——宋郡王。
“姐姐!”宋郡王急得直跺脚,“靖王今早抄了咱们在南城的两个庄子,那些账本若是落入他手里……”
“闭嘴!”贵妃骤然一掌拍案,冷冷看他。
“你还嫌不够乱?这些年为你铺路,我牺牲多少?如今太子落马,你若再牵连出去,不止你,连我也保不住!”
宋郡王顿时噤若寒蝉。
“我自有法子。”
贵妃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
她知道,靖王已经不再是那个病恹恹的闲王,如今的他,已成朝堂的主人。
若想保全自己与宋氏家族,只能——再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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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御花园内。
沈婉宁正在翻阅靖王交代的各部官员名册,忽有内侍匆匆而来,低声禀报:
“沈女官,贵妃娘娘请您前往凤仪宫一叙。”
沈婉宁眉头轻挑,略作思量,终是缓缓合上手中册子,起身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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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香烟袅袅。
贵妃宋氏亲自迎出殿外,面上带笑,目光柔和,似乎全然不似昨日宫中传言的失势之人。
“沈女官,本宫许久未与你一叙,今日特设小宴一席。”
沈婉宁敛衽一礼,面色如常:“贵妃娘娘抬爱,婉宁岂敢推辞。”
入席之后,宫女奉上玉盏清茶。
贵妃望着她,忽然轻声开口:“靖王殿下之病,可好些了?”
沈婉宁神色淡淡:“托皇恩,殿下无恙。”
贵妃点头,似笑非笑:“靖王此番大胜,太子被废,本宫却失了依靠。沈女官伺候靖王日久,位居女官,想来可入我眼。”
沈婉宁放下茶盏,平静回应:“婉宁不过一介女官,何来入眼一说?”
贵妃轻笑:“你若愿意,本宫可向皇上开口,册封你为内仪。你在靖王心头有几分地位,他若真坐稳朝政,你就是贵妃也指日可待。”
此话一出,殿中气氛顿冷。
沈婉宁眼底一沉,唇角却微扬:“娘娘是来谈交易的?”
贵妃放下手中香盏,声音低了三分:“靖王动了我宋家,若本宫连自保之力都无,迟早成为弃子。你若替我传话于靖王——宋家可退一步,他若也留一线。”
沈婉宁起身,施了一礼。
“娘娘之意,婉宁明白。”
贵妃抬眸望她:“你会劝他么?”
沈婉宁淡声回道:“婉宁不劝王爷,但……会转达娘娘的一句话。”
她步出凤仪宫,背影笔直如剑。
宋贵妃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渐冷。
“沈婉宁……你以为真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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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临。
靖王府中,沈婉宁将贵妃之言如实转告。
裴言卿听完,面无表情地将茶盏放下,淡声:“她的底气,远不止这些。”
沈婉宁轻声道:“你若动她,定要除根。若留情,便后患无穷。”
裴言卿目光沉沉:“我自知。”
他忽而握住她的手,缓缓道:“婉宁,你会怪我狠吗?”
她摇头。
“你若不狠,我早已死。”
他轻轻抱住她,低声耳语:“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要这天下,再无一人敢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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