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散尽,白硕落后众人一步,寻着机会喊住随着九曲宗四人走的淮禾仙尊。
“仙尊,可否商量件事?”
淮禾停下步子,偏眸看向白硕。
“何事?”
白硕翻掌取出泽砚死活不收的宗门令牌,凝神邀请九曲宗四人前往昆吾宗游玩。
凌少顷见着令牌往后仰倒,镇子翻了底朝天没寻着的师妹,就在眼皮子底下。
得了淮禾首肯,白硕歉意望向温玹,征求他的意见。
若是不去,他就只能偷梁换柱将人带回百草谷。
“记得把小弟子全头全尾带回来,还有,到昆吾宗老实点,没人给你们兜底”
淮禾瞥过凌少顷,淡淡叮嘱。
转而收回目光,凤眸清冽,注视着昆吾宗首席。
“代我向昆吾掌门问好”
白衣飘然,凌少顷瞪着眼看向淮禾潇洒离去的背影,面上有一丝不可置信。
“走了?”
楼兆在旁点头,“对啊,走了”
白硕拖着疲倦身躯打开结界,里头白发少年受惊般收起两道分身,桌上纸牌一骨碌藏进袖中。
“他们,是你朋友吗?”
“算是,他们也是你师兄”
白硕昨夜想透彻了,出发铃澜山前摇醒睡梦中的泽砚,简单为她分析当前利害关系,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唤他谷主。
见着泽砚眼珠子咕噜转动,转身翻下榻来,拱手朝门外行礼。
“见过各位师兄”
纸牌随着动作滑出袖中,撒了一地。
温玹眼尾一抽,瞧着对方拘束的模样,伸手将白硕拉出门外。
“她什么情况?和你很熟?”
“可能我长得好看,又自带亲切感?”
白硕听出对方话语里咬牙切齿的意味,打着哈哈将问题忽悠过去。
昆吾宗灵舟,季自虞无言与昆吾长老对视,棋盘陷入僵局。
九曲四人抱着胳膊站在一侧,冷眼看着旁坐在甲板上斗地主的三人。
祝愿甩出手中王炸,呜呼跳起身。
留着泽砚和白硕看着手中一把纸牌。
“师妹怎么和昆吾宗的这么熟呢?”
楼兆郁闷出声,怪鸟也跟着他们上舟,让泽砚一把招呼进船舱。
“说明师妹人缘好”
安祁挪开停在甲板的视线,想躲进船舱又犹豫着寻了背风处坐下。
灵舟度过山峦云雾,驶入无形结界。
凌少顷推开怪鸟凑来的脑袋,朱砂纹路成型,符成。
温玹抱着剑,桃花眸注视着专心翻书的白硕。
白硕不对劲。
对师妹的事比他们这些师兄还上心。
他看过泽砚拜师前的镜像。
和三位师弟丰富多彩的经历不同,泽砚只有出罔古森林的镜像。
罔古森林前的镜像,似被力量刻意掩去。
“师妹”
温玹唤住甲板上晃悠的鹤发少年,对方疑惑望来,黑眸里夹杂着疏离。
“师兄,怎么了?”
“过来一下,有事问你”
温玹留意着泽砚神色,见着她下意识看向白硕方向,桃花眸泛起一抹波痕。
“你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吗?”
“记得,凡尘”
灵舟降在昆吾宗广场上方,底下弟子习剑大喝声传来,昆吾掌门挂在面上的笑容在白硕带着泽砚出现时凝固,季自虞的出现彻底让笑容破裂。
“不是,你们还真来啊!”
昆吾掌门神色中浮现绝望,祈祷着九曲魔头不要在宗内画符布阵。
试炼结果早早传到掌门手中,对着大出风头的白发少年颇有映像。
直到自家乖徒把人带回宗门,昆吾掌门首次觉得与淮禾仙尊抢个弟子也不是不行。
“好徒儿,你带他们去休息吧,舟车劳顿,好好歇着才是”
泽砚察觉着视线落在身上,抬眸撞上掌门打量的目光,眉梢上挑,倘然看了过去。
昆吾掌门心惊,眸光在两人身上飘忽。
两宗亲传相安无事度过两日,昆吾弟子听说今年试炼第一在宗门做客,不免绕路到客所打量。
窗外响起两声古怪鸟叫,泽砚落在书上的眸子亮起,快走两步推开木窗,一抹青影苟在窗下,亮澄的眸子见着里头少年,浮出笑意。
“泽师妹,我带你去宗内好玩的地方,趁大师兄不在咱动作迅速一点发现不了我们”
泽砚眸中带着一丝犹豫,掐着时辰,现在是授课的阶段。
白裘扫过窗柩,泽砚稳稳落在地面,祝愿掏出飞廉角悄摸摸离开。
两人走的鸡贼,自是没留意着暗处人影。
凌少顷吐掉狗尾巴草,贴上隐息符后脚跟上。
“祝师兄,这是要去哪啊?”
内门巡逻弟子眼尖发现小道人影,追着上前拦住祝愿去路。
“我带九曲宗师妹去溜达一会,你就当没看见我们”
祝愿瞄到对方腰间执法堂令牌,嘴角的笑僵滞一瞬。
“祝师兄,现在是授课时间...”
“大师兄那里我问过了,拜拜先走一步”
祝愿拽着泽砚手腕,暗暗催动飞廉角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山峦沟壑险峻,祝愿从参天大树取出两根手腕粗藤蔓。
“师妹,看好,我们这样荡过去,这片有禁制用不了灵力,我们荡出去的劲一定要足”
泽砚抬脚往前迈了两步,黑眸扫向分隔两处的裂痕。
两岸平整,不是自然形成。
白雾弥漫,看不清谷底。
“要是掉下去会怎样?”
“会触发大师兄瞬移在面前”
祝愿仰头扯着藤蔓在胳膊上绕两圈,漫不经心回答。
裂痕切割半坐山峰,祝愿卯足劲蓄力荡出,在半空拽住另一根藤蔓,借力将自己甩出。
凌少顷取出留影石录下眼前一幕,嘴角下压。
祝愿带着师妹在这当猴呢!
待两人落在对岸走远,凌少顷从暗处走出,符篆从袖中钻出,铺作飞毯跃了上去。
泽砚停下步子,疑惑扭头朝后望去。
“祝师兄,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好像有,应该是山禽在求偶吧”
祝愿偏头,脚下灵波泛动。
钻出重重叠叠由树枝藤蔓构成的通道,满眼紫色花海出现在眼前。
“师妹,到了”
花香弥漫,引得泽砚连打两个喷嚏。
祝愿手中抛着不知何处捡来的石头。
“这片紫海,你往里头丢东西,会幻化出恒州各处的镜像,喏,你看!”
说罢,石子化作抛物线落进花海中,发出一声闷响。
祝愿疑惑出声,紫海以石子落处为中心,荡起一层层波纹,并迅速朝两人移来。
吐信子的嘶嘶声落在两人耳畔。
“师妹,今天好像有点意外,要不改日再来?”
祝愿僵着身子后退,紫彩花蟒立起头,虎视眈眈看着两人。
“啊啊啊!怎么有蛇啊!”
一青一白身影穿梭林间,朝回路奔去。
“祝师兄,藤蔓呢!”
泽砚险刹在边缘,抬眸在岸上寻找工具摆渡。
“我不知道啊!过来的时候还在的!”
祝愿懊恼抓着头发,将自己弄成鸡窝头。
离得近的藤蔓也有五尺距离,浓郁花香从身后袭来,祝愿扭头,迎上一张血盆大口。
“完啦!”
强劲拽力拉着泽砚晃神,祝愿脚下蹦起,软绳缠上烧得漆黑的藤蔓,挂在沟壑上方。
祝愿抬眸估算着对岸距离,甩动身体欲将两人抛出。
藤蔓崩裂,祝愿眼眸震缩,堕入迷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