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的医疗翼内。
“奥莉，别板着脸了好不好？”
曼蒂从病床里支起上半身，掌心摸了摸奥莉的脸颊。见她唇角紧绷，便笑着用拇指去按了按，轻轻往上扯了一下。
奥莉没有说话。
送来的时候，曼蒂浑身是血，把庞弗雷夫人给吓了一跳。她是从四楼的平台摔下来的，恰好砸进了灌木丛。
腿骨、肋骨、手臂骨折，擦伤无数，头部还受了轻微脑震荡。
不过幸好不是黑魔法。
所以在庞弗雷夫人手下，只需要几个咒语、一瓶魔药就全治好了。就算是失血过多，只要送来的足够及时，也能熬制补血药。
曼蒂醒来得比想象中还快，甚至还能充满活力地笑着调侃她。
“去把你身上的血清理一下吧，”庞弗雷夫人一边收拾药瓶一边说，“你朋友已经脱离危险了，再休息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奥莉轻轻应了一声，身子却仍钉在木椅上，一动不动地握着曼蒂的手。
“这很正常！”曼蒂勇敢地笑了笑，“可能是我这几天睡得不够好，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矮墙旁边，摔下去了。小时候我也从扫帚上掉下去过一次，送到圣芒戈后，一秒就被治好啦。”
“......”
“奥莉？”曼蒂试探地唤道。
“可你本来不需要受伤。”她低声说。
曼蒂从未见过奥莉露出这样的神情。脸上不见温和，只有一股躁郁至极的浓烈戾气。她紧绷着一张脸，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却在神经质地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曼蒂担忧地握住她的手。
“你真的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到墙边去了？”奥莉问。
曼蒂咬了咬唇：“不记得了。我在走廊里走着，突然就断片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往下掉了。”
一旁的庞弗雷夫人听着蹙起了眉：“怎么可能有人从走廊直接掉到外面去？”
曼蒂茫然地摇头。
奥莉把抖个不停的小指平静地按了回去，随即温笑着摸了摸曼蒂的头发：“今天晚上有万圣节晚宴，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要南瓜煎饼——要淋枫叶糖浆的那种！还有南瓜汽水，还有......”
“胃口倒是不小。”
......
今天是万圣节，霍格沃茨一如既往地装点得热热闹闹。南瓜灯漂浮在半空中，几只蝙蝠晃悠悠地掠过吊灯下方。
奥莉沿着楼梯向下朝礼堂走去。似乎每一年万圣节之后，总要出点什么事——去年是密室，前年是巨怪。
她踏入礼堂时，几张桌子边顿时响起了低低的窃语声。
她没理会，在格兰芬多长桌边找到了赫敏。一只姜黄色的猫狸子正窝在她的腿上睡觉，一旁的罗恩铁青着脸，两人之间看上去剑拔弩张。
“你还要把这只猫带过来多少次？”罗恩控诉，“它一看到斑斑就要扑上去咬它！”
“克鲁克山是只猫，”赫敏捏了捏眉心，“我总不能一直把它关在寝室里吧？”
哈利正在埋头写论文，一抬眼看见她，眼睛亮了亮：“奥莉？你的魔杖还给你了吗？”
“没有，”她笑着说，“弗利维教授说，要等到明天。”
哈利眨了眨翠绿的眼瞳。眼前的少女，看上去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一股令他感到熟悉而压抑的情绪正浮在她的眉眼间。让他忍不住想起暑假，那位被吹胀了的玛姬姑妈，当着德思礼一家贬低他父亲的那晚。
他盯着碗橱玻璃里的倒影——是一模一样的神情。
赫敏把克鲁克山抱了过来，举到她面前：“摸摸猫？”
克鲁克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眯眼瞥了她一眼。奥莉露出笑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蹭了蹭它的下巴。
它看上去很满意，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声，但一双明黄的眼睛却迟迟没移开她的额头。
克鲁克山伸出猫爪，将肉垫啪地按在了她的脑门上。
“.....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把你认作小弟了？”赫敏猜测。
奥莉分出一只手把克鲁克山抱进了怀中，捏着它的肉垫玩，另一只手则递过去一瓶漆黑的魔药。
“这是诺特熬出来的检测药剂，能测出那瓶白鲜香精里加了什么。”
赫敏盯着魔药，哗啦一下站了起来：“所以确实有人下毒了！我们现在就去找斯内普教授——”
奥莉按住了她的手：“别着急，你今晚再把它交给斯内普。”
“晚上？”
奥莉点了点头：“趁着晚宴，全校学生和教授都在，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瓶检测药剂交给斯内普，然后告诉他们——我们是被人蓄意陷害的。”
“让大家知道，这不是黑魔法实验，也不是俱乐部事故，而是投毒。”
赫敏有些着急：“那你呢？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了？”
奥莉嗯了一声，“他做得很隐蔽，每一个环节都假借他人之手：偷药的、传播流言的，全都不是他亲自出面。”
“所以明面上的证据，一样都没有。就连温室的值班记录....我刚看了眼，也不是他。”
至于精神操控的魔法，那更是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赫敏咬着唇，显然不甘心：“那就这么算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找麦格教授，她肯定会帮我们主持公道的！”
“不用，今晚我会去找他。”
......
晚上八点，礼堂内灯火通明，食物香气飘满了整个大厅，骷髅舞团们正在台上跳着踢踏舞。
奥莉漫不经心地往嘴里扔了颗南瓜软糖，趁着众人喧闹，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约定的地点是城堡五楼，一间久未使用的空教室。
她今早寄出了一封没有署名的纸条。
他一定会来。她知道，他一直在等这种“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时刻——
不用伪装，不用装傻，不用应对其他人的目光。
推开木门，乔伊·贝克的半张脸淹没在黑暗中，见她到来，立刻露出了笑意。
“奥莉，”他轻声唤她，“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反悔。”
他垂下眼，看上去很是愉悦：“你把我约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