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里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通讯兵喘着粗气站在那里,额头上挂着汗珠,手里攥着一份刚译好的电文。
\"报告!缅军第99师先头部队已经接触我北部阻击线,交火激烈!\"
彭大山的笑容消失了,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缓缓走到沙盘前,俯身凝视着那些代表时间的虚拟沙漏——细沙正无声地流淌,每一粒都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指挥所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电扇的嗡嗡声和远处隐约的炮火轰鸣。
冷艳锯第一个打破沉默:\"司令员,按照原计划,我们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完全拿下老街...\"
\"我们没有三天了。\"彭大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头,\"传令各部队——\"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指挥所里的每一张脸,\"明日拂晓,对老街发起总攻。我们必须赶在缅军突破阻击前拿下这座城市!\"
命令一出,整个指挥所立刻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炮兵团长刘淮水第一个跳起来:\"我马上去调整炮击坐标!把剩下的炮弹全砸在田贱那帮龟孙子头上!\"
\"等等,\"彭大山叫住他,\"别全砸。留三分之一,等总攻开始后掩护步兵冲锋。\"
刘淮水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地点头:\"明白!先轰开缺口,再送他们上路!\"
情报官快步走到沙盘前:\"根据最新侦察,守军在东门和南门的防御最薄弱。尤其是东门,昨晚的无人机袭扰后,那里的守军已经出现逃兵。\"
\"好!\"彭大山用红铅笔在沙盘上画了两个箭头,\"主攻东门,佯攻南门。老李,你带二营从南面制造声势,吸引火力。\"
李拥军推了推眼镜:\"需要组织敢死队吗?\"
\"不用。\"彭大山摇头,\"让张帅的无人机打头阵。\"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角落里那个瘦弱的大队长。张帅正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明显抖了一下。
\"张帅,\"彭大山走过去,大手按在他单薄的肩膀上,\"今晚你的'蜂群'要加班了。我需要它们做三件事——\"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第一,总攻前切断城内所有通讯。第二,在佯攻方向制造大量热源假象。第三,最重要的是,给我盯死田贱的指挥部!\"
张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声音出乎意料地稳定:\"通讯干扰没问题。热源假象可以用燃烧瓶改装...但是锁定指挥部需要更精确的坐标...\"
\"这个交给我。\"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看见侦察连长冯大嘴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擦伤,\"我刚从东门摸回来。田贱那老狐狸,把他的指挥部设在了老街小学的地下室。\"
\"学校?\"冷艳锯皱眉,\"这个混蛋...\"
\"正好。\"彭大山冷笑,\"传令下去,总攻时避开学校地面建筑。我们要抓活的。\"
凌晨四点,夜色最浓的时刻。
人民军阵地上,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枪械上油,弹药分发,刺刀磨得发亮。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偶尔的咳嗽声。
张帅和他的技术班成员们蹲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帐篷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这略显局促的空间里,十五架无人机整齐地排列在地上,它们犹如一群即将出征的战士,安静而又威严。
“电量检查完毕。”一名技术人员轻声报告道。
“干扰模块正常。”另一名技术人员紧接着说道。
“热诱弹装载完成。”又有一名技术人员确认道。
这些确认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场紧张的战前准备。张帅推了推眼镜,深吸一口气,然后果断地下达命令:“按计划,分批起飞。”
随着他的指令,第一架无人机的旋翼开始快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紧接着,第二架、第三架……无人机群像被唤醒的蜂群一般,一架接一架地腾空而起,旋翼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与此同时,在炮兵阵地上,刘淮水正亲自调整着最后一门火炮的角度。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经过深思熟虑。
“装填完毕!”一名炮手喊道。
“目标坐标锁定!”另一名炮手紧接着报告。
刘淮水看了看腕表,时间显示为四点三十分。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举起右手,然后猛地挥下,同时大声喊道:“开火!”
刹那间,“轰——!”的一声巨响,火炮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焰,炮弹如流星般疾驰而去,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第一发炮弹呼啸着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准确命中东门防御工事。紧接着,整个炮兵阵地同时开火,爆炸的火光将半边天空染成橘红色。
炮火延伸的瞬间,冲锋号响了。
天蒙蒙亮时,老街守军的士气终于崩溃了。一支缅军小队举着白旗走出阵地,高声喊道:\"别打了!我们投降!\"很快,投降的士兵越来越多。
人民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向东门。令人意外的是,抵抗比预想的微弱得多——许多守军阵地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丢弃的武器和散落的劝降信。
\"敌军逃跑了!\"冲在最前面的班长大喊,\"全体都有,直接插向市中心!\"
此时,张帅的无人机群正在城市上空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1号到5号机释放全频段干扰,缅军指挥部彻底成了聋子和瞎子。6号到10号机在南门方向投下热诱弹,制造出大批部队进攻的假象。剩下的无人机则牢牢锁定学校区域,将实时画面传回指挥所。
\"田贱要跑!\"通讯兵突然喊道,\"无人机拍到有车辆从学校后门开出!\"
彭大山一把抓起对讲机:\"冷艳锯,特战连全力以赴!目标正向你们方向移动,拦截他们!\"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硝烟时,老街终于安静下来。
田贱的车队在试图穿越西郊时被冷艳锯的特勤连截住。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指挥官,此刻像只丧家之犬一样被拖到彭大山面前。
\"你们攻击学校...你们这是野蛮行为!\"田贱挣扎着喊道,\"我要向国际社会控诉!\"
彭大山掏了掏耳朵,转向身边的冷艳锯:\"老冷,他刚才说什么?\"
冷艳锯一本正经地回答:\"报告司令员,他说想尝尝咱们炊事班的老坛酸菜面。\"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彭大山看了看表——从总攻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五小时四十二分钟。北面的枪声还在继续,但已经稀疏了很多。
\"给阻击部队发报,\"他对通讯兵说,\"告诉他们,老街拿下了。让他们再坚持两小时,然后诱敌深入,按计划撤退。\"
说完,他走向不远处正在收拾设备的张帅。年轻人正小心翼翼地给无人机擦拭灰尘,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照顾自己的孩子。
\"张帅,\"彭大山叫了他一声,\"干得漂亮。\"
张帅抬起头,晨光在他的眼镜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指挥所外,夕阳将果敢的山峦染成血色。彭大山望向远方。硝烟散去的天空中,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正振翅飞过,朝着初升的太阳飞去。
昨天,这片土地将见证了一场决定命运的战斗。无人机的嗡嗡声、炮弹的呼啸声、士兵的呐喊声,将交织成一首残酷而壮烈的战争交响曲。
而此刻,在这短暂的宁静中,每个人都清楚——决定胜负的,不仅是勇气和力量,更是那稍纵即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