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轮到冷艳锯大展神手,有望一枪封神。缅北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块来。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远处传来闷雷滚动声,像巨人在云端拖着沉重的铁链。
训练场上,数十张长桌摆成放射状,上千个枪械零件在惨白的闪电照耀下泛着冷光,宛如一场金属的盛宴。
观礼台上的军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旗面绷得笔直,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
“一分钟之内,用这堆零件组合一把枪,完成规定的射击动作。”大比武裁判组高声喊道。
李拥军缩着脖子,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成串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这鬼天气打靶?裁判组是不是昨晚集体喝了炊事班的工业酒精?\"
张帅正试图用身体护住零件桌,眼镜片上全是水珠,活像两个微型鱼缸:\"李哥,你说咱们要不要先组装把雨伞?\"
冷艳锯瞄了瞄零件,虽然略有破损,拼一把带瞄准镜的枪还是绰绰有余。
暴雨如注,雨点砸在零件桌上溅起无数小水花,精密的枪械部件在桌面上跳动,像是有了生命。
冷艳锯站在桌前,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却丝毫不影响他熟练组枪的动作。
他的指尖在零件堆中精准地翻找,枪管、复进簧、击针在雨水中闪着寒光,如同被施了魔法般自动归位。
\"见鬼了!\"张老实的扳机簧蹦进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作训服,\"这特么是射击比赛还是捞鱼比赛?裁判!能给配个渔网不?\"
裁判组长顶着暴雨大喊,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注意!7号选手的枪托漂走了!谁看见枪托了?\"
冷艳锯突然停下动作,从浑浊的积水中捞起一个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准星,对着闪电眯眼看了看:\"这个校准偏了0.5毫米。\"
说完随手一抛,准星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进废品箱。
颜朗的眼在雨幕中眯起,脸上的伤疤抽了抽:\"这小子是长了x光眼吗?\"他转头对彭大山低声道,\"比当年的老子还邪门。\"
百米外的靶场早已变成沼泽,移动靶在风雨中飘忽不定,像喝醉的幽灵在跳探戈。
选手们的子弹不是扎进泥里,就是在靶纸边缘留下羞怯的吻痕,活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找不着女孩的嘴唇。
轮到冷艳锯时,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旗杆上,耀眼的蓝光让所有人下意识闭眼。观礼席传来惊呼,裁判下意识要吹暂停哨。
\"继续比赛。\"总裁判长彭大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冰层下流动的水。
冷艳锯举枪的瞬间,奇迹发生了——雨线在枪管周围形成奇特的涡流,狂风突然变成有规律的脉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枪屏息。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训练场的泥地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远处的山峦被雨雾笼罩,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仿佛一幅被水晕开的水墨画。
冷艳锯趴在射击位上,作训服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
雨水顺着他的钢盔边缘滴落,在枪托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风速5米每秒,东南向。\"耳机里传来观察员的声音,\"湿度爆表,这鬼天气连鸟都不飞。\"
冷艳锯没有回应,他的右眼紧贴着瞄准镜,雨水在镜片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四百米外,那个人形靶正在轨道上做着不规则的移动,时快时慢,像喝醉酒的幽灵。
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冷艳锯感受着风向,计算着提前量,心跳逐渐放缓——咚、咚、咚,如同慢放的鼓点。
\"砰!\"
第一发子弹穿过雨幕,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被雨声掩盖。
7.62毫米弹头旋转着飞出,在移动靶心脏位置凿出完美的圆孔,边缘整齐得像用冲床加工的。
被击穿的靶纸微微翻卷,雨水立刻渗入纤维,将弹孔染成深色。
\"正中红心!\"李拥军在耳机里怪叫,\"老大,你他妈是机器吗?\"
冷艳锯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枪管还在微微发热,雨水滴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一缕白烟。
\"砰!砰!\"
接下来两发子弹几乎没有任何间隔,追着第一发的轨迹呼啸而去。
第二发子弹精准地穿过第一个弹孔,将孔洞边缘微微撑大。
第三发接踵而至,三颗弹头在靶心上叠成小小的金属塔,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着冷光。
\"见鬼了...\"李拥军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三发一孔?这特么是魔法吧?\"
冷艳锯终于松开扳机,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白。枪管上的热气在雨中扭曲升腾,像一条透明的小蛇。
\"换靶。\"他简短地说,声音被雨声吞没大半。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嗡声,旧靶缓缓移开,新的人形靶从侧面滑入轨道。
这个靶子的移动模式更加复杂,忽左忽右,中途还会突然变向。
\"这次是随机移动靶。\"李拥军报告道,\"裁判长说给你加点难度。\"
冷艳锯轻笑一声,重新趴下。脸颊贴在冰冷的枪托上,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但他浑然不觉。
整个世界缩小成瞄准镜里的那个十字线,和远处飘忽不定的目标。
靶子飘忽不定,冷艳锯刚瞄准好,人形移动靶却急转向左。李拥军故意拉长声调,\"完蛋喽,神话破灭~\"
冷艳锯没有理会调侃,他眯起眼睛,调整呼吸。雨水打在枪管上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滴答、滴答,像某种神秘的计时器。
三秒后,当靶子再次改变方向的瞬间——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线。第一发击中眉心,第二发打中咽喉,第三发再次命中心脏。三个弹孔呈完美的等边三角形,间距分毫不差。
训练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哗哗作响。过了好几秒,耳机里才传来李拥军吞口水的声音:\"老大...你刚才是不是蒙的?\"
冷艳锯终于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他收起枪,转头看向观察位——李拥军正张着嘴,活像条缺氧的鱼。
更远处,颜朗站在雨棚下,手里拿着记录板,脸上那道疤在阴雨天显得格外狰狞。
\"报告裁判!\"冷艳锯立正敬礼,\"冷艳锯射击完毕!\"
颜朗慢悠悠地走过来,靴子踩在泥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看了看远处的靶子,又看了看冷艳锯,突然笑了:\"知道为什么选今天比武吗?\"
冷艳锯摇头。
\"因为消灭电诈园区,就要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我们不会挑晴天去啃硬骨头。\"颜朗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拍进泥里。
雨水顺着两人的帽檐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冷艳锯看向远处的靶场,三发一孔的靶子正在雨中微微晃动。
李拥军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递上保温杯:\"老大,喝口热水...话说你刚才那招三发一孔,能不能教教我?\"
冷艳锯接过杯子,热气在雨中氤氲:\"先把你的'人体描边枪法'改掉再说。\"
\"我那叫艺术射击!\"李拥军不服气地嚷嚷,\"每一枪都打在靶子边缘也是技术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三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只有那个被三发子弹穿透的靶子依然立在原地,弹孔中的金属在雨水的冲刷下闪闪发亮,像一枚小小的勋章。
观礼台上,彭大山手中的望远镜啪嗒掉在地上,镜片在泥水里滚了两圈:\"这不可能...除非他把子弹驯服成了家鸽...\"
阳光刺破云层,在积水中投下细碎的金光,整个靶场突然变得金光闪闪,宛如神话场景。
浑身湿透的裁判长捧着靶纸的手在发抖,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十发...全部十环...有个弹孔里塞了三颗子弹...\"
全场死寂,只有李拥军的嘀咕声格外清晰:\"完了,这下又要多位需要供着的大神...\"
颜朗大步走来,作训靴踩出响亮的水花,每一步都像是战鼓在擂响。
就当众人以为他要训话时,他突然摘下自己珍藏多年的狙击手枪神徽章,别在冷艳锯还在滴水的胸前:\"从今天起,你为缅北'枪神'。\"他的眼里闪着罕见的光彩,\"别让我后悔。\"
李拥军用手肘捅了捅张帅:\"哎,你说老颜的眼神像不像嫁女儿的老父亲?\"
张帅推了推眼镜:\"更像卖传家宝的老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