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把笔记本合上,手指在封皮上轻轻敲了两下。窗外的风穿过纱窗,在房间里吹出一道微凉的弧线。
林小满从厨房探头:“决定了?”
“嗯。”他点了点头,“明天就去仁和医院。”
她走过来,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放在桌上。“你确定要住院?不是说只是观察吗?”
“如果不住进去,怎么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齐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几条失踪病人的记录上,“他们不像是那种会主动暴露问题的地方,只能靠自己挖。”
林小满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齐墨穿戴整齐,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背上一个简单的双肩包,里面装了几件换洗衣服、随身药盒和一台备用手机。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领,冲自己笑了笑。
“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他说。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本来就是个正常人。”
“可我得让他们觉得我不正常。”他拿起钥匙,“不然怎么住进来?”
仁和医院位于市中心,周围是密集的写字楼与商业街,车流不断。齐墨站在医院门口抬头望了一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座透明的堡垒。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大厅宽敞明亮,导医台整洁有序,护士们穿着统一制服,动作干练。齐墨走到挂号窗口,递上身份证。
“我要看精神科。”
工作人员扫了他一眼,语气平稳地问:“有预约吗?”
“没有,初诊。”
对方熟练地操作着系统,打印出一张单子递给他:“先去三楼做初步评估,那边会有医生接诊。”
电梯缓缓上升,齐墨看着镜面墙上映出的自己,眼神平静,嘴角却微微上扬。
评估室不大,墙上贴着一些心理测试图,角落里放着沙发和茶几。一位中年女医生坐在桌后,手里拿着笔,示意他坐下。
“姓名?年龄?职业?”
“齐墨,二十九岁,自由职业者。”
“来就诊的原因?”
“我觉得我有问题。”他语气认真,“最近几个月,情绪波动很大,睡眠也不好,有时候会突然心慌,注意力难以集中……甚至出现幻听。”
医生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记录。
“持续多久了?”
“大概半年。”
“有没有服药?”
“之前在另一家医院看过,但后来停了。”
医生点点头,抽出几张问卷递给他:“先做个基础评估,填完我们再聊。”
齐墨接过问卷,低头开始填写。每道题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但他轻巧地绕开,用一种看似真实却又模糊不清的方式作答。二十分钟后,他将问卷交回。
医生翻阅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你的分数显示你并没有明显的焦虑或抑郁倾向。”
“可是我真的感觉不对劲。”齐墨急切地说,“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脑子里总是重复一些画面,像是……看到以前的事又重新发生一遍。”
“比如?”
“比如我在之前的医院,看到病人失踪,听到不该听的声音……还有……”他顿了顿,语气压低,“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医生沉吟片刻,放下问卷。
“我们需要进一步检查,包括脑部ct和血液检测,看看是否有器质性病变。”
齐墨点头:“没问题。”
接下来的半天,他在医院各个科室之间来回奔波,抽血、拍片、做心理访谈。每一次他都刻意制造一些轻微异常的反应,比如在被问到某个问题时短暂失神,或者在回答某些开放式问题时表现出不确定。
傍晚时分,所有结果出炉。
医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神情比上午更冷静了些。
“综合评估下来,你的身体状况良好,神经系统未见异常,心理评估也未发现明显障碍。”
“什么意思?”齐墨故作惊讶。
“意思是,我们不能收你住院。”
“为什么?”他的声音提高了半度,“我明明觉得自己有问题!”
“齐先生。”医生语气平稳,“我们尊重每位患者对自身状态的感受,但从医学角度出发,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你有住院治疗的必要。”
齐墨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没病?”
“至少现阶段没有。”
“那如果我坚持住院呢?”
医生摇头:“我们不能为了满足个人意愿而占用医疗资源。如果你仍然担心自己的情况,可以定期复诊,我们会安排门诊随访。”
齐墨站起身,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谢谢您。”他说,“我会考虑的。”
走出医院大门,天已经快黑了。街道上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回头望了一眼医院大楼,眼神变得锋利。
“想让我走?没那么容易。”
回到家后,他立刻打开电脑,调出之前收集的所有资料,重新梳理了一遍。
四名失踪病人,时间点集中在医院内部整顿期间;院长频繁更换,每次交接前后都有“自动出院”记录;监控模糊,安保松散,住院部深夜仍有不明动静……
他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拨通林小满的号码。
“我想了个办法。”他说,“既然他们不肯收我住院,那就换个方式——我要让他们觉得,我必须住院。”
林小满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想干什么?”
“制造症状。”他低声说,“让他们相信我有病,而且是非住院不可的那种。”
“这很危险。”她的声音带着警告。
“我知道。”他笑了笑,“但我已经进不去门了,只能破门而入。”
说完,他挂掉电话,打开文档,开始写下新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