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闷响声中，一道瘦小人影落地。
脚下青石地面应声塌陷，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去。
来人身量不高，堪堪到纪凡胸口，一身洗旧的粗布短褂，脑后扎着个小辫子。
他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
“诸位爷，这儿可真热闹！老夫孙承志，初来江城，路上碰巧遇到个姓孙的小女娃带路，说要瞧瞧灵脉矿洞。”
孙承志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几分。
“老夫就纳闷了，那颗灵玉里头的能量，怎么就凭空蒸发了似的，少了一半？”
“哪位好心人，给老夫说道说道？”
话音刚落，场间气氛骤变。
杨洪波独眼微眯，瞥了眼杨嘉禾，心中对那韩天逸的怨念又深几分，再看纪凡，一丝惋惜闪过，若早几年……可惜了。
程局长眼中笑意若有若无。
杨家与韩家宿仇，不会联手。
孙承志辈分奇高，省城孙家向来中立，无人愿轻易得罪。
“孙前辈，灵玉之事，三个月前已解释过，补偿也已到位。”程局长话锋一转：“不过，那位碰巧引路的孙萍，确是我程府供奉。”
“程武王，倒也坦诚。”孙承志瞥了程局长一眼，脸上嬉笑敛去，目光冰冷的看向纪凡。
“小子，你胆子不小。”
“胡建业刚坐上江城武炼局局长的位子，就被你吊在江城大桥上示众。”
“至于那灵玉能量被盗，非一日之功。前任局长傅立群，不可能丁点察觉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
“看来，他是在跟你小子合起伙来，监守自盗啊！”
韩劲松眉头一皱，喉咙动了动。
“老孙，话不能这么说。傅立群或许是被蒙骗……”
“韩家主，此言差矣！”孙承志毫不客气地打断。
“江北省的灵玉，乃所有武王世家共有！规矩就是规矩！若人人都学这般私下偷盗，江北省岂非乱套？”
他盯着韩劲松，眼神锐利。
“上一次，你为程远说情，大家卖你韩家面子。”
“这一次，这傅立群，你韩家主可别再护着了！”
韩劲松老脸一沉，冷哼一声，拂袖，不再言语。
孙承志目光重新落回纪凡身上。
“小子，你自己说，灵玉和傅立群的事，打算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
纪凡承认得坦荡，甚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灵玉是我拿的，有问题吗？”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韩劲松与程局长，最终落回孙承志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上。
“不过这事跟傅老头没关系，他老眼昏花，被人蒙骗了而已。”
“所有事，我一个人担着。”
孙承志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笑声却干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担着？你拿什么担？”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语气讥讽。
“小子，别在老夫面前装什么有情有义。”
“你这杀伐果断的狠劲，倒是有几分枭雄模样。”
“只可惜，行事全无规矩，半点敬畏也无。”
“让你这等人成长起来，对江北省而言，是个祸害。”
“规矩？”纪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确实不懂你们的规矩。”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面色沉静的程局长。
“程武王当初私自动用灵脉之力，坏了规矩，有韩家主出面求情，便可大事化小。”
“这是规矩？”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划过地上那些临安世家的尸首。
“这些所谓的临安世家，入驻南河街第一天，闹出的动静，死的人，比上次异兽攻城还要多。”
“他们肆意妄为的时候，怎么没见有前辈出来跟他们讲讲规矩？”
纪凡收回手，摊了摊，一脸的无辜与费解。
“如果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规矩，那我确实很难认同。”
“我的规矩很简单，谁惹我，我就弄死谁。”
“公平，直接。”
孙承志被他噎得老脸一滞，随即恼羞成怒。
“放肆！”
“你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小辈，也配跟老夫谈规矩！”
他显得愈发不耐烦，直接摆了摆手。
“老夫也懒得与你这黄口小儿多费唇舌。”
“你不是任何修炼世家的人，老夫没资格让你认同什么。”
“话不多说，三招。”
孙承志矮小的身躯微微一震，一股恐怖气势，如火山般轰然爆发！
四星武王！
他那身粗布短褂无风自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
“三招过后，你若能活下来，老夫便不再对你出手。”
“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纪凡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几分。
他没急着回应，一连走出五步。
每一步，都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宛如实质的残影。
A级身法幻影，在连续三次领悟“坤”之意境后，早已脱胎换骨。
不再是只能维持一道分身，而是货真价实的五道！
只是，在第五步落下的瞬间，纪凡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体内灵力，顷刻间消耗一空。
下一秒，一股磅礴力量自体内深处汹涌而出，他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神。
孙承志看着那五道并未消散的残影，黄浊的眼珠微微一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身法倒是不错。”
下一刻，那五道原本略显虚幻的残影，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迅速凝实。
五道身影同时转过身，五双与纪凡一般无二的眼睛，齐齐冷冷地望向孙承志。
每一道分身之上，都散发出一股虽然比真正的武王稍逊一筹，却也实实在在踏入了武王门槛的强横气息！
韩劲松瞳孔骤然收缩。
这小子……与天逸对战时，竟然还隐藏了如此恐怖的底牌？！
五个武王级战力的分身？
这怎么可能！
程局长的目光，死死地停留在了纪凡的脸上。
他不在意那五道分身，他真正在意的，是纪凡在施展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底牌后，那不降反升的气息，以及那张从苍白到红润，前后不过一瞬的面庞。
这不合常理。
任何透支潜力的秘法，都该有其极限与代价。
可这小子的秘法，仿佛没有尽头，更像……更像是在凭空汲取着某种力量。
程局长眸子不由自主地暗沉下来，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不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