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看着满朝文武缓缓退朝。
他自然也不会过多停留,反正戏也看完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文山虽说不会必死,但是爵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是当李玄返回玄府的途中。
石头突然停下了马车。
“公子,前面有人拦路。”
石头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李玄眉头微蹙,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顾婉和李修两个人,正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神色各异。
顾婉面色憔悴,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
而李修,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无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玄心中冷笑,不用想也明白,肯定是李修得知了李文山被关押的事情。
而后又故技重施,拉着顾婉过来向他求情。
也不知道李修在顾婉面前又编排了些什么。
许是说他这个做兄长的如何铁石心肠,如何见死不救。
又许是说父亲如何含辛茹苦,如今身陷囹圄,他这个做儿子的怎能袖手旁观。
这些套路,李玄早已烂熟于心。
果不其然,在看到李玄的马车停下,李修立刻拉了拉顾婉的衣袖。
顾婉深吸一口气,在李玄尚未开口之前。
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玄儿……”
顾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
要说李玄对整个淮安侯府谁还有点感情,那估计就只有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了。
虽说当年她懦弱无能,没能护住他。
任由李文山将他赶出侯府,任由他在外自生自灭。
但李玄也清楚,顾婉在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些年,李玄偶尔也会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关于顾婉的消息。
据说她时常暗中打探他的近况,偷偷抹泪,却又不敢有任何实际的表示。
毕竟,整个淮安侯府,都是李文山的一言堂。
李文山不允许的事情,谁敢去做?
所以李玄对这个母亲,情感是复杂的。
有怨,有怜,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
此刻,看到顾婉不顾身份,当街下跪。
再看到旁边李修那副虚伪至极的“愧疚”表情。
李玄心中烦躁的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凛冽的寒风吹过,卷起他墨色的衣袍。
他没有理会一旁同样跪着的李修。
径直走到顾婉面前,弯下腰,伸出手,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李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至于李修,想跪着就让他跪着好了,跪坏了也与他无关。
顾婉却执拗地不肯起身,泪水涟涟地抓着李玄的衣袖,仰头看着他。
“玄儿,我知道,我知道你恨侯府,恨你父亲……可是,他毕竟是你父亲啊!如今他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你就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
李玄的目光落在顾婉身上,心中微微一动。
“母亲,”
“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父亲他……咎由自取。”
“我知道,我知道他做错了很多事!”
顾婉哭得更凶了,身体微微颤抖。
“可是,玄儿,算娘求你了,你如今圣眷正隆,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你去求求陛下,饶过你父亲这一次,好不好?”
“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哪怕……哪怕是削了爵位,贬为庶民,娘都认了!”
李修见状,也连忙在一旁帮腔,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格外“真诚”。
“是啊,大哥!父亲他虽然平日里对你严厉了些,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如今他遭此大难,我们做儿子的,怎能袖手旁观?”
“大哥,求求你,救救父亲吧!只要你能救父亲出来!”
李修一边说着,一边还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李玄冷眼看着李修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
做牛做马?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这些年,李修可没少在他背后捅刀子,如今李文山要倒。
他又换上这副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母亲,”
李玄没有理会李修,只是看着顾婉。
“您先起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再次伸手去扶顾婉。
顾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李玄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她也清楚,自己这大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眼见李玄要带着母亲离开。
李修自然不会傻呵呵的一直跪着。
更重要的是,要是李玄真的将母亲接走,以李玄对自己的厌恶程度。
到时候自己在这京城里,可就真成了无根的浮萍,任人拿捏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脸皮这东西,关键时刻哪有自己的前程重要?
索性心一横,也不管什么侯府二公子的脸面了。
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快步跟上了李玄的马车。
李玄自然是察觉到了身后亦步亦趋的李修,但他懒得理会。
他现在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和顾婉好好谈谈。
马车在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茶楼前停下。
李玄扶着顾婉下了车,石头则像一尊门神般,拦在了想要跟进去的李修面前。
“你……”
李修被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强装镇定,挺了挺胸脯,摆出侯府二公子的派头。
“李玄是我大哥!你敢拦我?”
石头面无表情,他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只是抬起手,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扇在了李修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李修直接被这一巴掌扇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石头,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刚想破口大骂。
就听到石头的声音传来。
“若非看在公子的面上,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听到这话的李修懵了。
他抬头看着对方那双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再敢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男人。
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
李修怂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敢说,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