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更快些。
封后的日子尚在眼前,眨眼,就过了一年,那王爷和小狗的故事被搬上了戏台子。
这场戏十分难得的为李静言所喜爱,主要是小狗真的很听话!
能演戏的小狗!
李静言再看一百场都不嫌腻!
但皇上又不准她再看了,分明之前兴致勃勃引着她来看戏的也是皇上。
真是皇帝心,海底针,但李静言对此,也是习以为常。
还是贝勒的时候,皇上就这样,猛得一下就怒气冲冲走到外头的院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不了一会儿就会自己回屋了,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和方才还是一个样。
李静言一开始还会问呢,皇上总是转移话题,后来见多了,她就连问也懒得问了。
再之后,慧亲王与和郡王都开始上朝了,两人在朝堂上一个正面击溃,一个胡搅蛮缠,很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意味在。
裕嫔和懋嫔也被晋升为裕妃和懋妃。
裕嫔是在弘昼被封为和郡王的时候成为妃位的,懋嫔则是在她所出的和硕和悫公主以及和硕和敏公主出嫁之后晋位的。
两个公主都嫁给了在京城中的蒙古亲王世子。
这样的殊荣,除了皇上的亲生女儿,也就只有怡亲王的亲女同时也是皇上的养女和硕和惠公主有了。
一年后,太后也走了,她捏着玉章的手,仅存的两个孩子在床前送她离开。
皇额娘没了,子女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皇上和皇后相处的时间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他们也可称得上是一句少年夫妻老来伴了,只是如今看起来更像是老夫少妻一般。
皇上偶尔也会自嘲:“旁人见了皇后,只怕都以为朕贪好花色,一树梨花压海棠呢。”
如今的皇后李静言才不忌讳这个呢,只依偎在皇上肩头,笑道:“臣妾就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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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越大,时间也过得越快,小时候,一天半天甚至一个时辰都觉得漫长难熬,但不知过了几岁开始,就变成一瞬就是一年。
上一次过年的喜庆还留在心头,就又入冬了。
这一年是雍正十五年,由已经三十三岁的慧亲王监国,和郡王从旁辅助。
生老病死,并不会因为地位而出现什么例外,六十岁,已经到了耳顺之年的皇帝已经起不来身了。
李静言趴在床头,她是来侍疾的,但皇上其实没什么病痛,只是,老了,又或者说是老病。
这种病是无药可医的。
皇帝一日中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天的下午,金黄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琉璃制成的桃花上,散成五彩的光芒。
皇帝眯了眯眼睛,他如今觉得这光也有些刺眼了,又看向皇后,这朵桃花是不刺眼的。
他忽然想要回忆往昔,皇后临死前是一直被皇帝监视着的,特别是和贵妃相处的时候,皇后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粘杆处报给皇帝知晓。
所以,乌拉那拉宜修想让李静言在临死前告诉皇帝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乌拉那拉宜修的意图,皇帝在听到的刹那便懂了。
不得不说,她是成功的,皇帝从未有过那么生气的时候。
在这之前,皇帝一直以为贵妃和他是一见钟情,他们两人的初遇是那样的美好,在众女环绕下,人面桃花相映红,贵妃眼眸中清晰可见的少女情思,他从未怀疑是假的。
结果呢,假是不假,真却也未必真。
可习惯成自然,每一次对李静言产生怒火后,皇帝已经下意识的再第一万次原谅了她。
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皇上告诉自己,这不是贵妃的错,只是贵妃还没有开窍。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又或者这是嬷嬷的错,都是嬷嬷教坏了贵妃!
皇帝不在乎贵妃因为他是四贝勒才爱慕他,因为四贝勒就是他,他就是四贝勒,就像雍亲王也是他,皇上也是他一样。
但贵妃根本就不懂情爱!
她只懂一种爱,就是与生俱来的母爱。
这样的天真是从前皇帝与皇后都享受的,但直到这一刻,两人才明白,天真的代价是什么。
这代价不需要李静言出,而是由他们二人给。
小狗追着你跑了许久许久,你也以为小狗爱你,却发现这不过是小狗的兽性使然,这样长达二十多年的自作多情要怎么释怀呢。
皇帝不打算释怀,他开始教导贵妃读书,可贵妃的性子早已经定型,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怎么能够忽然改变?
四书五经,寓教于乐都没有办法再改变贵妃。
除非时光倒流,去教导刚入府才十六岁的小格格李静言。
皇帝轻叹,拍醒了自己的皇后。
一双明亮的眸子对上他暮气昏沉的双眼。
“皇上,你醒了。”
“你可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