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cUbE后,江予辰没有立刻进棚录《weather》,而是先把那天练声时记下的笔记摊在桌上,一行一行地反复读着。
江予辰边想边打开了《bEAm bEAm》的工程文件。
pop time和Kako这几天已经完成了主线混音,现在只剩他补录定音。但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按照之前那种“强打输出”的方式去唱。
他坐在麦克风前,反复调试耳返,反复练习那句:
“???? beam beam beam \/ ?? ?? ?? ?”
本来是一段需要用爆发力顶出去的副歌,但他决定加入一种“轻盈”——让光炸开的瞬间不是用力,而是用气息拉出纵深,像是光从雾里透过来。
第一次试录,他刻意放宽节奏,不再卡得那么紧。声音变得更弹、更有空气感,像热浪从皮肤滑过去,而不是一下刺进耳膜。
控制室里,pop time轻轻抬头说道:“你副歌处理得比demo舒服多了。”
他点点头:“我试着让每个音都往后躺一点。”
pop time笑了一声:“这个‘躺’挺对的。”一边说,一边在轨道上加了气音残响,“你这是哪学的?”
江予辰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一笑。
他知道,那是wendy教的——让声音不是冲出来,而是渗进去。
而从这一刻开始,《bEAm bEAm》才真正成为属于他的“声音景观”。
没多久,江予辰又点开了《weather》的工程文件,准备补录上次不太满意的副歌部分。戴上耳机的那一瞬,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今天还要录整段吗?”pop time问。
“先录副歌吧。”江予辰扶了扶麦架,“我想再试试新的声线处理。”
音乐缓缓流淌出来。他闭上眼,调动腹部呼吸,把气息稳稳压在胸下,不急不缓地落下第一句:
“how was your weather ——”
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用情绪去“顶”。而是让气音轻轻划出一个边界,像一封写完却没寄出的信,安静地搁在桌角。
pop time抬起头,眼里闪了一下什么。
接着下一句,尾音微颤,不是破音,而是情绪的震动。那一刻,他没有刻意去控制它——而是允许它颤抖,允许它“自由”。
第一遍唱完,监听室里传来pop time的声音:
“再来一遍,保持刚才那个感觉。”
他点点头,又唱了一遍。这一次,更轻了,更稳了,也更痛了。
唱到第三遍,他自己都有点恍惚。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用力唱情绪”,而是在“让情绪自己流出来”。
pop time摘下耳机,走进录音棚。
“这次的你……不一样了。”
江予辰笑了笑,拿下耳返说道:“昨天wendy前辈跟我说,要学会‘唱给自己听’。”
pop time没说话,只是伸出拳头。
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碰了上去。
“这版我想保留。”pop time说。
“还不够完美。”他低声回。
“情绪哪有完美的。”pop time笑着道,“只有到没到。但刚才那段,是活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玻璃外的混音台,心里某个角落隐隐发烫。
他想起wendy最后跟他说的话:
“你不是为了赢别人,是为了把那个‘不想输的你’,唱清楚。”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唱歌,不是比谁技巧更熟练,也不是把悲伤铺满轨道。
而是用你走过的那些弯路,把空气变成一种回声。
他合上笔记本,望向麦克风,轻声说:
“今天的我,能把声音唱进风里了。”
两天后,pop time把初混完成的《bEAm bEAm》和《weather》的音轨发了过来。
江予辰坐在宿舍窗边,天色正处在日落与夜色交界的灰蓝时段,他戴上了耳机,点击播放。
前奏一响起,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不是demo里那个跳脱躁动的鼓点,而是像风在城市边缘打着转。音色不锐利,却更让人屏息。
主歌部分进来,他听见了自己轻轻压住的情绪,就像一瓶冰汽水刚被打开那瞬间的“呲啦”声——克制,却清爽。
副歌落下时,他心口一震。
那不是“炸”,也不是“炸不上去”,而是像某种热浪扑过耳膜之后,在脑后缓缓炸开——像阳光不是正午,而是斜照。
pop time在音轨里留下了短短两秒钟的tag音:“你现在的声音,是真的有方向了。”
他没说话,只把音轨从头又放了一遍。
第二遍时,他开始在脑子里拼画面——加油站屋顶、汽水罐炸开的泡沫、阳光打在锁骨上的一小片高光,还有风吹不乱她头发的那个定格。
他知道,这首歌已经有了它自己的“气候”——不是一场热烈的夏天,而是一种不由分说的自我。
第三遍结束时,他轻声叹了口气,把耳机摘下。
“这一阵风,是我自己刮出来的。”
——
几天后《bEAm bEAm》的初混版本被提交至cUbE内部的音源评估会。
例会气氛本来一如既往——策划、视觉、市场组各自低头整理ppt资料,只有负责音源的金代理率先点开了音频文件。
音乐刚播出第一段主歌,会议桌边几位资深制作人就抬起了头。
“这不是原来那个demo吧?”金代理问。
“是小娟重录的版本。”负责传送文件的A&R低声答道,“她自己改了呼吸节奏,pop time说这版比上次稳多了。”
副歌落下那一刻,市场组的策划科长放下手里的报告,看向音响方向。
“这段情绪处理……怎么说,有点像Red Velvet那种中线旋律感。”
“不是爆,而是慢慢逼你陷进去。”视觉部也点了点头,“而且人声混响处理得太聪明了,那个气音加得很妙。”
金代理没说话,只在听完之后缓缓道:“她的声音,真的在成长。”
另一位A&R打趣道:“是成长,还是‘爆改’?”
市场组笑出声:“就这状态上舞台,别说solo出道,打榜也能冲前十。”
会议气氛明显变了。
原本对《windy》持“边缘实验项目”态度的部分高层,开始私下讨论,准备把它作为重点主推项目进行。
最后负责会议纪要的助理悄悄问一句:“这首歌……公司会准备提速吗?”
没人直接回答。
但项目组负责人敲了敲桌子,说了句:“让她准备mV吧,调快排期。”
而这一切,江予辰还未知晓。
录音结束后的第三天下午,江予辰刚从宿舍出来,就被赵美延拉去了舞蹈练习室。
“快给我听听。”美延双手叉腰,“pop time都夸你了,我不能落后。”
他笑着把耳机递过去,还特地打开了初混版本。
美延戴上耳机,只听了三十秒就抬头:“你这是……换了个人唱的?”
他挑眉:“哪方面?”
“情绪。”美延认真地看着他,“以前你是拿麦克风当武器,现在是拿麦当纸,把话写上去再吹出去。”
他没忍住笑:“你这形容还挺贴切。”
这时,宋雨琦也从隔壁外面探头进来:“你们在干嘛?”
“听他的新歌。”美延把耳机一边塞给她,“来,你也听听。”
雨琦听了一会儿,点头:“这首副歌……有点像耳朵被风抚过去的感觉。”
“而且这词也太直接了吧,‘我脑袋里像阳光爆炸’,你这是在谈恋爱还是在爆破?”
江予辰挠了挠后颈:“其实是写给过去的自己。”
美延没多问,只拍拍他肩膀:“你这次,真的很有主角感。”
他听完这句话,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开口:
“不是主角,是我终于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站在风里了。”
赵美延忽然凑近,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等等,你这唱法……怎么有点Sm那味儿?”
“什么味儿?”他装傻回答道。
“就是那种‘明明没唱高音,但听起来特别高级’的感觉。”她歪着头看他,“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去Sm偷师了?是金泰妍?还是boA?”
江予辰一口水差点没呛住,还没来得及解释,宋雨琦已经抢先笑出声:“你没看网上吗?是wendy啦!”
“啊——原来是她。”美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语气却还是微微酸:“难怪你最近唱歌都带股‘拎着情绪不撒手’的劲。”
江予辰摊了摊手:“我就去请教了一下,没想到被你们听出来了。”
“哼。”美延轻轻哼了一声,却没立刻离开,而是双手环胸站在他面前,嘴角微微上扬。
“呀!那我问你,为什么不找我学?”
江予辰一愣:“啊?”
“cUbE公主,(G)I-dLE大主唱,在公司都能随时约课的对象你不找,偏要跑去Sm学?”她语速不快,却句句带刺,“还是非得穿上别家制服才叫进步啊?”
雨琦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完了,她这是惹到社内顶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予辰连忙解释道,“你明明一直在忙mc,我哪敢打扰?”
“哟,还知道‘不敢’。”美延轻哼了一声,假装转身,又突然回头,“不过你要是早点开口,我还能在你唱weather的时候给你搭一段声,直接女主换我,看你这首歌怎么爆炸。”
他被这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苦笑着举手投降:“下次,下次一定排你第一位。”
美延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雨琦笑得更大声了,直接扑到练习垫上,“哎呀,cUbE要塌房了,你们俩再打情骂俏下去,公司得给你们出剧本了。”
江予辰无奈地摇头,美延却得理不饶人:“你别笑太早,下次我们俩出双人cover舞台,你可别抢我c位。”
“你们俩跳?那我一定做拉票应援。”雨琦举手附议,笑得前仰后合。
就在几人打闹正欢时,练习室门被敲了两下,一个助理探头进来:“小娟,会议室那边在等你,mV方向会议要开始了。”
空气顿了一瞬。
江予辰缓缓站起身,把耳机摘下揣进兜里。
“走啦,风要开始上镜了。”他朝两人挥了挥手。
美延在背后喊:“要是他们不采纳你的点子,你就回来找我,我给你画storyboard!”
“还有我!”雨琦举手,“我免费友情出演汉堡人!”